孩儿枕

孩儿枕

七年级 李沐阳

奶奶抱过来一个枕头，说：“给你枕。” 我就过来细看，让后大笑。

着枕头，馒头大的篮圆顶，用数十年前流行的女工艺“拉锁子”勾了两片南瓜叶、一朵五瓣花、三根卷须子，篮圆顶。

我奶奶的手非常巧，纳鞋底、绣花。无不拿起放得下。

我现在已经在读初中了，我大了，她老了，鬓边银丝已经很明显了，奶奶更像老去的芦芽，银发纷披，一根青丝不见。

今天颈肩痛，就睡在家里，渐觉烟气弥漫，咳嗽流泪，回过神，大叫：“奶奶”奶奶从她卧里冲出来，连声说“坏了坏了”

不用她说我也知道坏了。

撑着爬起，出去看，她又在熬花椒水！又忘了关火！

奶奶开抽烟机，开水龙头，开窗，冰冷的西北风扑面而来。我自顾自地检查炉灶，排查隐患，过了一会才问：“您熬花椒水干吗？”

她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说：“我想给你做臭豆腐„„”

那一眼让我心霎时心如刀割——她那张皱纹满面的脸，是满满的羞愧。 什么时候，她这么老了？

从我记事起，奶奶的脸颊就红润平展，就像一枚平滑的鸡蛋，可现在„„

记得以前我喜欢和奶奶贫嘴，奶奶一生气就使小性子小脾气，躺在床上不吃饭，躺在床上“哼、哼、哼”我也就只能端着饭碗，说:“奶奶，起来吧，吃口东西。”我一脸期待和无奈，爸妈总是抱着肚子笑过来滚过去的。

外面的山珍海味，不如奶奶蒸的一个馒头。 可是奶奶，你又为什么羞愧？

你觉得你的衰老是可耻的吗，你无能为力。可是你面前是你的孙子啊，你情不自禁露出的惭色是对我的鞭挞和斥责，鞭挞我的坚强，斥责我的冷漠。每天回到家仍旧是学习，何曾坐在一起和你说过一回家常？

我的自责闪现，她马上把我的惭色收敛，把注意力转到我的脖子上，试探地揉了：“疼啊？”

我闪开：“没事，老毛病。”不管你想不相信，我已经不再习惯和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我这个冷情冷心的人。

“哦。”她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抱着它，又笑又心疼。天知道她怎么带着老花镜，拿着绣花针，做这项对于70岁老人来说是十分浩大的工程。

地里人枕洋枕，乡下人枕圆枕，就像这样中间掐腰的枕头我平生只见过这一个，我奶奶没学过历史，也没见过“孩儿枕”。

她说：“要天天枕着睡觉啊。”

奶奶又走了，轻手轻脚回她的房间。 我搂着枕头，像搂着一笔横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