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象语言的隐喻和象征——以《茉莉花开》为例

第１１卷第６期　衡水学院学报　ＶＯ１．１１．ＮＯ．６　２００９年１２月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Ｈｅｎｇｓｈｕｉ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Ｄｅｃ．２００９　影象语言的隐喻和象征　——以　茉莉花开　为例　鼋　（衡水学院文学与传播学院，河北衡水０５３０００）　摘　要：以影象语言的隐喻和象征为全方位塑造人物形象，深层次挖掘影片主题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影片　茉莉花　开》大量运用影象语言的隐喻和象征，围绕三代女性的悲情命运展开叙事。从对人物命运的关注、人物距离感的体验，　以及命运与距离的对立统一三方面凸显了影象语言的隐喻和象征在影片展开叙事、塑造形象、表达主题等方面的重要意义。　关键词：影象语言；隐喻；象征；命运；距离　中图分类号：Ｊ９０５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３—２０６５（２００９）０６—００８８—０３　在谈到影象语言时，马塞尔・马尔丹说：　“银　一生。“梦境”几乎成了她的生活，美丽纯清的外　幕上的一切都具有一种意义，但在很多情况下，它　表装扮成了精神的物质外壳。在这种虚化的人生梦　还有一种次要意义，这种意义只有经过思考后才出　想中，“茉”的命运轨迹逐渐清晰。“茉”这个人　现。我们因此可以说：海洋可以象征满腔热情的情　物连通了影片分段式结构中的时间与空间，导演运　欲（《圣西尔维斯特之夜》）；一撮土象征远离乡　用简单的道具做隐喻，将她这种命运悲剧贯穿了整　土（《母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一缸金鱼则　个影片始末。虚幻、不稳定的隐喻注定了“茉”是　可以代表幸福（日本片《母亲》）。正因如此，许　要一生都生活在梦境的陶醉和自我伤害中，但她却　多优秀影片都可以根据观众的情感、想象和文化程　把悲剧的原因归结为那个不该出生的孩子，以为自　度从多角度去理解　。”由侯咏导演，改编自苏童　己不公的命运全都是那个孩子带来的。这也为　小说《妇女生活》的影片《茉莉花开》向观众讲述　“莉”的悲剧命运埋下了伏笔。错误的方式，扭曲　了三代女性的悲情故事。影片中影象语言的设置和　的理解，自我的批判都隐盖在其中。主人公悲剧的　呈现做了大量的分析和考虑，运用影象语言的隐喻　影子悄然打在人物命运的幕布上。　和象征，全方位地展现出影片内在的深层含义。　意大利影片《天堂电影院》中，当男主人公托　一、三代女性的“命运”关注　托与一位银行家的女儿谈恋爱时，编导与摄影师通　从古希腊的经典戏剧到如今的电影电视，　“命　过一系列构图暗示了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他　运”已经成为艺术创作中的一个经典命题。影片　们两个人在银幕上出现时，总是被栏杆、木帘等障　《茉莉花开》中，导演对三代女性命运的表达，大　碍物隔开；而当女孩的父亲——那位银行家与他们　量运用了影象语言的隐喻和象征。　两人相遇时，他在画面中的位置恰好将这对恋人隔　影片开头，第一位女性“茉”以一种旧上海摩　开，如此一来，　“他们的爱情注定是一场没有结果　登女的身份出场，一心想着成名，迷恋于电影中梦　的梦”　。同样，在“莉”的生命中，蚊帐是一个　幻的情节，完全背离了“茉”的母亲的期望——做　重要的意象，导演故意将“莉”的镜头安排在晚间　‘个中规中矩的照相馆管理者，继承家业，安稳生　蚊帐里，透过蚊帐，里面是一个从小便受到过各种　活。“茉”选择了自己的“任性”，选择了自我的　刺激，心理发生扭曲的可怜女人。蚊帐外本是客观　生活方式——拍电影。“拍电影”便是她命运的隐　的现实世界，但在“莉”的眼中，蚊帐外充满了罪　喻，　《良友》杂志封面画和“茉莉花”牌的香水瓶　恶和矛盾。导演用“蚊帐”隐喻了“莉”的变态心　将这种隐喻化成了具体的物象，并且贯穿“茉”的　理，将“莉”与现实世界隔绝开来。“莉”的形象　收稿日期：２００９．１１－０２　基金项目：衡水学院大学生科技创新项目（２００９００３）　作者简介：唐行树（１９８７一），男，山东淄博人，衡水学院文学与传播学院学生　第６期　唐行树影象语言的隐喻和象征　８９　本是一个热爱生活，追求上进的知识女性，但是她　现代的“微娜影楼”，绝不是这个“家”的发展，　从小便深深地受到母亲对她的负面影响，虽然极力　而是这个“家”在时代演进中的距离感。时间和空　摆脱，最后依然没有逃脱畸形的心理。从“莉”自　间的概念在这个“家”中被淡化了。取而代之的是　身来说，一块额头上的胎记足够说明了她的多余，　时空的凝固。虽然“家”的表面在随着时代的变迁　这也是被抛弃和被厌恶的隐喻。能生个孩子的梦想　而变迁。但“家”的场景却没有变过。　的破灭成了她命运悲剧的一个主要呈现点。导演运　“‘茉’一个人坐在冷清的柜台旁，手里把玩　用颠倒的手法诉说了其中的悲剧性——不该出生的　着纸飞机，其中的一只飞出了这个显得有些封闭的　孩子出生了，该出生的孩子却没有出生。　《茉莉　房间，随之，房间里走进了那个改变了她一生的男　花》这首歌中的歌词“又怕来年不发芽”也深深地　人”。片中的这个场景正面解释了纸飞机的象征意　隐喻了“莉”的命运。“莉”在结婚后希望把家里　义——冲破旧的家长模式。男人的出现则侧面诠释　旧的东西都清扫出去，她说：“我们怀不上孩子就　了一个女性当家的家庭与社会的距离感。一个人对　是因为这些旧东西太多。”将矛盾直指自己的家庭　于梦境的阐述是“当没有时不想要，当有机会得到　和母亲。　时早已想了多年了”。　“茉”便是“有机会得　“花”的到来似乎掩盖了一切的悲剧，让人感　到”，感性的体验与追求战胜了理性。“茉”走出　觉她便是光明的隐喻。因为“花”有着美好的爱　了这个“家”来到了自己的世界，但是，当明星的　情，她自强自立的性格将观众一下带到了开朗的氛　梦境破灭时，拍电影用的镁灯狠狠摔碎在地面时，　围中去，观众会以为人物的命运将就此美好。其实　“茉”的一切都碎了。镁灯象征了梦境。“茉”独　不然，导演欲抑先扬的处理手法反而将观众带到了　自回到那个“家”，回眸时，远方的一切都距离遥　对影片本身更深刻的反思中。“花”是领养的孩　远，这是“茉”自身面对社会时所展现出的距离　子，她先天具有一种内敛和坚强的性格品质，她对　感。在这个“家”中，“茉”度过了一生的时光，　于爱情的忠贞和对亲情的感悟都是常人所不能达到　再也没有出去。“茉”睡在母亲留下的雕花木床　的。但正是这样的一个女性却几乎在同时失去了最　上，看的杂志永远是《良友》，就连“茉莉牌”香　重要的两样东西——亲情和爱情。实际上，导演早　水也从未换过牌子。“花”对外婆“茉”的一句话　有意识地让“茉”，也就是“花”的外婆说出了　点破了“茉”的一生：“你总是在做梦，都做了一　“花”的命运：“又要孔雀东南飞了。”一句话隐　辈子了，你怎么就不醒呢？”我们不难理解“茉”　喻了“花”的不幸。影片中，有这样一段描述：　对于这个世界的距离感。她把一切走进这个房间的　“花”在兴奋地得知自己怀孕之后，又几乎同时残　男人都叫　“小高”（旧上海的电影明星，高占　酷地收到了丈夫寄来的离婚信。未出生的孩子自然　非），她的生命一直停留在旧上海的浮华梦里。　便成为了观众所观看的焦点。“孩子问题”显现得　“家”的象征在“茉”就是一场ＩＨ上海的浮华梦。　尤为敏感，凡是一个孩子到来时，注定会有一位女　为了表示母性的延续，　“茉”的母亲留下的绝　性会成为母亲。血缘上的亲近感和现实中的残酷性　笔竟是“孩子还没有名字，我看就叫‘莉’加上我　把观众的心抓得紧紧的。“孩子问题”的隐喻不单　的姓，三代人算有个联系。”“莉”不自觉中象征　单是“花”的命运的隐喻，而是成为了对“母亲”　了一种矛盾——延续与多余。她是母性的延续和对　这个名词的隐喻。这也使人想到了影片开头的４个　于母亲在现实中的浮华梦的终结。她本身给予人的　字“献给母亲”。　感觉就是有距离的，她摆脱不了做梦的母亲，也摆　二、三代女性的“距离”体验　脱不了童年的伤害，这是导演安排好的距离。在　王家卫导演在电影中经常把时空作为一种叙事　“莉”的身上还有一种观众看不见的距离，是她心　方式，运用断裂叙事和诗性意象来呈现影片的内　理上的恐惧和障碍带给观众的疏远感。这种距离放　涵。在《茉莉花开》中，导演同样运用了此手法。　在“家”中就成了悲剧的象征。“莉”与“小邹”　“家”是整个影片与社会距离最接近而又是最遥远　阶级上的巨大差别也增加了影片中人物的距离感，　的意象。仿佛故事永远发生在一段阁楼上，永远是　“铁轨”的出现象征了永恒的平行，但是如果交　一样的素白色窗帘遮挡着楼上的闺房。男人的缺失　叉，悲剧的上演也就成了注定。果然，　“小邹”被　也象征了这个“家”中内在的一种缺失。从旧上海　冤枉，死在了冰冷的轨道上，而同时消失的还有　的“兴隆照相馆”到新中国的“红旗照相馆”再到　“莉”。火车喷出的雾气带走了她虽然短暂却多余　９０　衡水学院学报　第１１卷　的一生。　整个电影都是透过那个窗口所呈现出来的。影片在　“花”是带给观众距离感最小的人物。“花”　叙述过程中，相馆窗口不断重复出现，强化了观众　虽然经历了失去亲人和爱情的打击，经历了雨夜生　对于照相馆二楼窗口的印象。导演不断强化观众对　子的痛苦，但“花”是经历苦难的平常人，带给观　照相馆二楼窗口的印象，目的为了表现人物命运和　众的是她性格的正常化。“花”最终搬出了那个　观众心理的统一。观众透过窗口看，主人公则是透　“家”，外婆的香水瓶丢到了地面，花雕木床在瞬　过窗口展示了她们的命运。一个窗口大大缩短了影　间倾塌。一个时代的悲剧随之而去。香水瓶和花雕　片与观众的距离，把主人公命运和影片本身与我们　木床都象征了不现实“梦境”，这些却没有在　现实社会的差距统一起来。让观众以一种参与者的　“花”的身上延续，悲剧也就此终结。回忆里　身份体验了影片所传达的情感。　“花”仿佛看到了父母在陪自己玩游戏。虽然男人　意大利电影理论家帕索里尼的观点是：　“电影　依然构成了“花”这个人物生命中的不完美，但是　靠隐喻而生存　。”《电影艺术理论》中介绍：　新生命的到来冲淡了这一切。近距离的情感体验和　“隐喻和象征被引入电影之中，通过电影独特的手　新希望的象征把“茉”“莉”“花”三代的母性血　法加以呈现。从语义学的角度来看，这是相当令人　缘用一种时空顺承的叙述方式表现得淋漓尽致。　兴奋的，因为它真正地体现了内心语言存在于现　三、“命运”与“距离”的对立统一　实的意义，并由此证明，隐喻和象征是电影本身的　影片中的三场夜雨和相馆窗口说明了“命运”　一种结构元素，而非观影过程中偶然冒出的心理现　与“距离”的对立统一性。“命运”是影片主人公　象　。”《茉莉花开》中的影象语言的象征和隐喻　的命运，　“距离”是主人公与现实社会的、观众的　就完整地证明了这一电影语言的重要意义。影片借　距离。“命运”与“距离”的对立统一，就成为主　助意象表达，调动起观众自身的情感体验和丰富想　人公自身命运和影片本身与我们现实社会差距的对　象，进而又通过自身的情感体验和丰富想象拓延了　立统一。　影片意义。　三场夜雨作为一种影象语言，阐述了三代女性　（指导教师：梁晓辉）　的命运。“夜雨”在影片中是一种人物命运转变的　象征和隐喻。三场夜雨之后，“茉”的明星梦碎　参考文献：　了；“莉”的心理发生了扭曲；　“花”的幸福生活　［１］马塞尔・马尔丹．电影语言【Ｍ］．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　１９８２：６９．　丢了。她们开始离我们现实生活中的距离越来越　［２］邹红．影视文学教程［Ｍ］．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　远，越来越不真实。轰鸣的雷声仿佛在告诉我们这　社，２００６：２３１．　是一种对立的态度，一种不容质疑的经历。由此，　［３］皮・保・帕索里尼．诗的电影［Ｇ］／／李恒基，杨远婴．外　人物命运与现实社会的对立感就出现了，这样的不　国电影理论文选．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１９９５：４１５．　和谐，却恰恰是主人公对自己命运的表达和宣泄。　［４］周安华．电影艺术理论［Ｍ］．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　社．２　００５：２３４．　影片从一开始就展现出了相馆的窗口，隐喻了　Ｔｈｅ　Ｍｅｔａｐｈｏｒ　ａｎｄ　Ｓｙｍｂｏｌ　ｏｆ　ｔｈｅ　Ｉｍａｇｅ　Ｌａｎｇｕａｇｅ　——ＴａｌｄｎｇＢｌｏｓｓｏｍｉｎｇＪａｓｍｉｎｅ　ａｓ　ａｌｌ　Ｅｘａｍｐｌｅ　ＴＡＮＧ　Ｘｉｎｇ－ｓｈｕ　（Ｃｏｌｌｅｇｅ　ｏｆ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　ａｎｄ　Ｃｏｍ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ｏｎ，Ｈｅｎｇｓｈｕｉ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Ｈｅｎｇｓｈｕｉ，Ｈｅｂｅｉ　０５３０００，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Ｉｍａｇｅ　ｌａｎｇｕａｇｅ　ｐｌａｙｓ　ａｌｌ　ｉｒｒｅｐｌａｃｅａｂｌｅ　ｒｏｌｅ　ｉｎ　ｔｈｏｒｏｕｇｈｌｙ　ｐｏｒｔｒａｙｉｎｇ　ｔｈｅ　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ｓ’ｉｍａｇｅ　ａｎｄ　ｄｅｅｐｌｙ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ｉｎｇ　ｔｈｅ　ｍｏｖｉｅ’Ｓ　ｔｈｅｍｅ．Ｔｈｅ　ｍｏｖｉｅ　Ｂｌｏｓｓｏｍｉｎｇ　Ｊａｓｍｉｎｅ　ｅｍｐｌｏｙｓ　ａｎ　ａｂｕｎｄａｎｔ　ｏｆ　ｍｅｔａｐｈｏｒｓ　ａｎｄ　ｓｙｍｂｏｌｓ　ｏｆ　ｉｍａｇｅ　ｌａｎｇｕａｇｅ　ｔｏ　ｉｎｔｒｏｄｕｃｅ　ｔｈｅ　ｔｒａｇｉｃ　ｆａｔｅ　ｏｆ　ｔｈｒｅｅ　ｆｅｍａｌｅ　ｇｅｎｅｒａｔｉｏｎｓ．Ｔｈｅ　ｃｏｎｃｅｍ　ａｂｏｕｔ　ｔｈｅ　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Ｓ　ｆａｔｅ，ｔｈｅ　ｅｘｐｅｒｉｅｎｃｅ　ｏｆ　ｔｈｅ　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ｓ’　ｓｅｎｓｅ　ｏｆ　ｄｉｓｔａｎｃｅ，ａｎｄ　ｔｈｅ　ｕｎｉｔｙ　ｏｆ　ｏｐｐｏｓｉｔｅｓ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ｆａｔｅ　ａｎｄ　ｄｉｓｔａｎｃｅ　ｉｌｌｕｓｔｒａｔｅ　ｔｈｅ　ｇｒｅａｔ　ｓｉｇｎｉｆｉｃａｎｃｅ　ｏｆ　ｔｈｅ　ｍｅｔａｐｈｏｒｓ　ａｎｄ　ｓｙｍｂｏｌｓ　ｏｆ　ｉｍａｇｅ　ｌａｎｇｕａｇｅ　ｉｎ　ｄｅｖｅｌｏｐｉｎｇ　ｔｈｅ　ｓｔｏｒｙ，ｐｏｒｔｒａｙｉｎｇ　ｔｈｅ　ｉｍａｇｅ，ａｎｄ　ｃｏｎｖｅｙｉｎｇ　ｔｈｅ　ｔｈｅｍｅ．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ｉｍａｇｅ　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ｍｅｔａｐｈｏｒ；ｓｙｍｂｏｌ；ｆａｔｅ；ｄｉｓｔａｎｃｅ　（责任编校：卫立冬　英文校对：吴秀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