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心灵的寻根之路
作者:昂 颖
来源:《新闻世界》2011年第02期
【摘要】伴随着留学热潮的持续升温,海外文学创作文本中的留学生形象也越来越受到重视。本文试从中西文化冲突和交织背景下,留学生文学群像的心理状态入手,深入分析处于文化交流与碰撞漩涡之中的留学生形象在时代背景下折射出的人文精神嬗变和历史变化的轨迹。 【关键词】交织 冲突 母体文化 异域文化
行进到本世纪初,有关留学生题材的文学作品大量呈现在读者面前。探究这些体裁不一、形态各异的文学作品,其中不仅反映的人物形象丰富丰满,同时许多作品在不同的角度也各有突破。留学生形象作为一类独特的文学形态,是中国当代文学世界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特殊的时代产物,留学生文学的创作态势犹如一面镜子折射出特殊的人文精神嬗变和历史变化的轨迹,既体现了内在文化资源的“多质”,又存在着外在形态上的“多元”。通过对近几十年来当代文学中留学生形象创作的思考,不难发现,留学生形象中既蕴含与生俱来的母体文化——中国传统文化,又散发着异域文化比如说西方文化的气息。不同特质的文化交织在纷繁复杂的留学生生活中,既有冲突,又有融合。如何成功地塑造“多质而多元”的文化品格和特殊文化心理的各类留学生形象,成为不少作家和学者孜孜不倦的探讨的问题。 一、文化碰撞下的迷茫
人们对留学生形象的了解认识,开始于於梨华“留学生文学”。文学作品中的人物形象,从某种程度上体现的是作家对留学生在多重文化夹层下的挣扎的关注和思考,并试图传达他们身处异国他乡、无依无靠而产生的一种“无根”的失落感和孤独感。这些留学生去国离家、背井离乡,在从风俗人情到社会文化都与故土完全迥异的异国他乡,常常受到挤压和排斥,被迫游离于主流社会之外,缺乏归属感而沦为精神孤儿。这类形象充分表现在《又见棕榈,又见棕榈》中,主人公牟天磊说:“没有具体的苦可讲……那是一种无形的东西,一种感觉……我没有不快乐,也没有快乐”,这是一种作为“边缘人”“无根”的迷惘。留学生们“漂”在异国的主流社会之外,往往做出成就也很难得到认同;远离了传统文化土壤,又不被异国文化所接受、融合,那种失落感难以避免。比如,牟天磊就觉得,“不管你个人的成就怎么样,不管你的英文讲得多流利。你还是外国人。”树叶离根的苦闷和时时泛起的乡愁,促使很多像牟天磊这样的留学生回到了家乡。然而,回到故土却产生了难以解释的失落,家人的想法、观念和他们脱了节,他们的快乐在自己看来并不值得快乐,而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要的是怎样的快乐。这是一种潜意识中对于“根”的依恋,因为依恋而追寻,却又无法找到,因而在根的失落中感到迷惘。①用牟天磊的话说:“我不喜欢美国,可是我还要回去。并不是我在这里不能生活得很好,而是我和这里也脱了节,在这里我也没有根。”这部洞察留学生精神世界的长篇小说,真实再现了海外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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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矛盾、感伤和“无根”的落寞。牟天磊式的留学生的痛苦,是不同特质文化之间碰撞留在个体心理上的印痕、创伤。
种种不同的文化规范、价值和生活方式发生冲突,在留学生内心中,对抗时时遭受文化冲击的心理痛苦。他们无法抹去来自传统文化的印记,流露出无所归宿、无所依傍的行为方式和心理感受。留学生在异域生活中“缺少一种框架或视野”,价值和信念被他们认定为是“不确定的,易变的,或者未定的。”②这时个体失去了确定自身身份的尺度和自我确认的标准。比如,坚妮在《再见,亲爱的美国佬》里描述的留学生形象便是从前一个世界走出来,深知无法回头适应,当想走进另一个世界之时,可是某种内在性的构造和传统的张力又顽固地排斥。 在查建英《丛林下的冰河》中,“我”也曾试图割断与文化传统的相联,打通与异国文化相连的血脉,但当机缘呈现之时,却发现一条“冰河”横在“我”面前,把传统文化与异国文化隔绝,难以逾越。《丛林下的冰河》描绘了留学生在母体文化的牵扯和异域文化的吸引中纠结的现状:当他们以完全开放的心态、包容的精神去接受西方文化时,却又发觉自己难以舍却中国传统的血缘纽带。精神上缺乏归属感进而产生对自身文化身份的困惑,留学生们一边感受着异域文化,一边要“把根留住”,试图在不同文化的夹缝中寻求属于自己那边的心灵港湾。接受异域文化的同时带有不少困惑,回归传统却又不是那么熟悉,因而在面对现实和未来之时,他们的忧伤与困惑似乎也是必然。《丛林下的冰河》如此,白先勇的《纽约客》、阎真的《沧浪之水》、严力的《母语的遭遇》、石小克的《美国公民》、张朴的《轻轻的,我走了》等大量作品,同样是留学生内心的矛盾与纠结的真实写照,再现了留学生在文化差异下的种种境遇:在异国他乡,他们就像匆匆过客,但是又因为生活、学习在其中,想到逃离却又欲罢不能。这样的矛盾斗争,像一块重石,压在心头,造成了更深层次的焦虑和迷惘。 二、交织并融下的突破
20世纪末的留学生形象,充满矛盾与纠结,困惑与迷惘。他们都是带着传统给予的、与生俱来的文化结构进入一种与自己未曾谋面、甚至截然不同的异国文化结构中去的。带着母体文化中的文化特质,在进入异国他乡生活时难以避免的会产生激烈的冲撞,身处两种文化边缘的留学生,在感受到来自母体文化的塑造力的同时,又感受到来自西方文化的压力。相对于异质文化,他们难以割断华夏文化长期浸染的基因;相对于自身文化,他们又难以剥离异质文化的影响。③但是,毕竟身处他乡,如果要在异国他乡生存,留学生们就必须在异质的文化中寻找到平衡,虽然这种过程往往是无奈与艰难的。于是,新时期的作家着手创作留学生文学时,便逐渐倾向展现两种文化相互交流、彼此吸收。作家带着一种同情、宽容、理解的态度来看待两种文化的差异性。王周生的《陪读夫人》便是其中的一个重要代表。作者把笔触深入到中国和美国两个具有代表意义的家庭中,通过人物的感情和心态的矛盾来展现中西文化差异。蒋卓君这个人物的性格前后有明显的发展变化,原来的卓君有着向内求善的伦理化审美心理倾向,但与露西娅一家相处很长时间之后,她开始反思自己的“陪人”角色,开始倾听来自内心深处的声音与真实的渴望。可见,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在不断地沟通、交流之后,通过努力,能够逐渐地走向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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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笔下的留学生主人公跨越文化的经历,使他们具有了一般人所没有的到另一种文化环境中重新选择生存方式的自由,也得到了用另一种文化视角观察故土的机会。虽然处在不同文化的边缘,但这种若即若离的状态也给了留学生以更大的自由度,能够给他们提供比较恰当距离,使他们有更好的角度,更加清醒地审视不同特质的文化。看到自己文化传统中的积极一面的同时,也能够认识到其中的缺憾与不足。对于安土重迁,乡土意识极强的中国人来说,祖国母亲家乡山水是永远不会被遗忘的,乡愁相恋交织着祖国命运的思考。④比如,戴舫的《牛皮“303”》中,留学生们深刻提出了当前社会中客观存在阻碍人才成长的体制机制等问题。透过字里行间,可以感受到强烈的现实主义责任感和他们对问题的独到而深刻的思索。同时,新时期留学生形象中还充满了刚健、昂扬的文化精神,充分体现在留学生们在异国他乡为了生存而奋斗的过程中。事实上,这些勇于探索世界的留学生,“奔喘的是当今中国众多的知识分子追求创造、渴望爆发的一颗颗骚动的灵魂;汇集的是他们敢于去新秩序承受风险的崭新的精神面貌”。⑤穆京虹的《在美国屏风上》中的五位女博士,历经坎坷,进取好学,凭借开放的现代意识和强烈的社会良知,她们开辟出一个全新的发展空间。80后作家池冰《守望Manhattan》中的北京女孩爱比,只身于纽约,人生地不熟,时时流露出“孤独感”。因为惧怕“孤独”,排解“孤独”,所以就特别希冀友情,格外渴求爱情。学生成分的国际化,文化背景的多样化,不同群体的圈子化,从交际到交友,从智商到情商,都在考验着、逼迫着涉世未深的爱比。纷至沓来的朋友圈子的交流与聚会、亲近与疏离、帮衬与妒忌、慰藉与伤害、以及由此生发出来的恩怨情仇,使她品尝了人际之间的酸甜苦辣,从学业到人生,从情感到精神,都真正地成长与成熟起来。在原本美好的梦破灭之后,爱比鼓起勇气,开始蜕变,决心再续学业。如果说经历了种种遭际与事变的爱比,已有了一些在“涅槃”中新生的意味的话,那么,与母体文化格格不入的异地文化无疑是个大熔炉,无声又无情地给留学生以强制性的冶炼。
留学生这类文学群像,无论是文化身份的精神漂泊,还是自我心灵的文化寻根,他们都在坚守着中华民族吃苦耐劳、自尊自强的文化传统。留学生文学创作文本中暗含着当代中国人觉醒的开放意识,珍视自我价值的生命意识。作为双重文化载体的留学生语码,他们以勇敢的探求精神走向外面的世界,激发生命的活力,寻找人生的价值。这样一种形象的创作,较之于之前失范人文精神的创作手法,带来了一种新的阅读视角、新的审美情致。 参考文献
①麦脉,《留学生文学与新移民文学之比较》[J].《广西教育》,2008(10):33 ②陶东风:《知识分子与社会转型》[M].河南:河南大学出版社,2004
③庄伟杰,《跨文化视野中的留学生文学》[J].《广东社会科学》,2006(2):138 ④周大力,《碰撞中的升华——留学生人物形象初探》[J].《怀化学院学报》,2007(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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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胡平、张胜友:《世界大串联》[M].北京:人民日报出版社,1993 (作者:安徽大学中文系硕士研究生) 责编:周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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