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经传集解》点校商榷

第３１卷第１期　江汉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　Ｖｏ１．３１　Ｎｏ．１　２０１２年２月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Ｊｉａｎｇｈ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Ｈｕｍａｎｉｔｉｅｓ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Ｅｄｉｔｉｏｎ）　Ｆｅｂ，２０１２　《春秋经传集解》点校商榷　Ｚ、ｉ＂　韬　韦舀　（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北京１００８７５）　摘要：杜预《春秋经传集解》是《左传》学史上最重要的著作，而上海古籍出版社点校本《春秋经传集解》是现　今最通行的《左传》杜预注本。但该书在校勘标点上时有疏忽，问题主要有三：一是沿袭丛刊本之误；二是校点时有　可商；三是《经典释文》混入《集解》。　关键词：《左传》；杜预；《春秋经传集解》；点校　中图分类号：Ｋ２３１．０４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００６－６１５２（２０１２）０１－００４３－０４　１９７７年上海人民出版社对《四部丛刊》影宋本　文云：“丁丑，作僖公主，书不时也。”杜预认为，《传》　《春秋经传集解》进行整理标点，形成了《集解》较早　文之例在僖三十三年。考僖三十三年《左传》云：　的标点本。此后，该社又作修订，于１９８６年推出新　“葬僖公缓，作主，非礼也”，由于非礼，故《春秋》书　版。１９９７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将１９８６年上海人民版重　之，此例之所出。丛刊本误为僖二十三年。阮元　新刊印，并在２００７年再度印刷，成为学界影响最大的　《校勘记》亦未出校，当补。　《集解》标点本。可以想见，《集解》的整理标点是项　２．杜预注：“乐吕，司空”，＿２　（宣二年《左传》　艰巨的工程，我们对前辈的努力深表敬意。但是，我　注）　们同时也应该看到，《集解》标点本仍然存在着一些瑕　按：查丛刊本作“乐吕，司空”，阮刻本、《左氏会　疵。我们可以修订改正，使之日臻完善。《集解》中　笺》本皆作“司寇”。考《左传》成十八年：“公子朝　《春秋》《左传》本文的点校问题，陈煦先生已撰文指　卒，使乐吕为司寇，以靖国人。”知乐吕此时当为司　出，笔者不再赘述　。以下，仅就杜预注点校的若干　寇，丛刊本误。阮元《校勘记》未出校，当补。　疑问，略陈管见。依笔者浅识，杜预注的点校主要有　３．杜预注：“壬申，十月十五日。”［　］　（宣二年　三方面的不足：其一，沿袭丛刊本之误；其二，标点时　《左传》注）　有可商；其三，《经典释文》混入《集解》。　按：查丛刊本亦作“壬申，十月十五日。”阮刻　需要说明的是，笔者所据为上海古籍出版社　本、《左氏会笺》本皆作“壬申，十月五日。”＿３ｊ８　又考　１９９７年１２月第１版第１次印刷本。为行文方便，　《春秋释例・春秋长历》：“‘壬申，朝于武官’：十月五　先引出该书原文，后附页码，不再作尾注。　日也”，　４　据此可知，丛刊本误。阮元《校勘记》亦　未出校，当补。　一、沿袭丛刊本之误　４．杜预注：“财具，筑作具。”［２　’（宣十一年《左　《四部丛刊》本《春秋经传集解》虽是宋刻本，但　传》注）　其本身的问题却不少。而标点本未能广集善本精　按：查丛刊本亦作“财具，筑作具。”可是，该注　校，因此，难免就会沿袭丛刊本的错讹。比如：　所解释之《左传》原文为“分财用”。那么，“筑作　１．杜预注：“过葬十月，故日不时，例在僖二十　具”三字应是对“财用”的注解，显然丛刊本误“财　三年。”　２Ｊ４　。（文二年《左传》注）　用”为“财具”。查阮刻本、《左氏会笺》本皆作　按：查丛刊本作“例在僖二十三年”，而阮元刻　“财用”。　本、《左氏会笺》本皆作“僖三十三年”。《左传》原　５．杜预注：“实，犹充也。栾书之身行，能充此　收稿日期：２０１１—０６—１７　基金项目：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第四十八批资助项目“杜预《春秋经传集解》研究”（２０１００４８０２２１）　作者简介：方韬，男，陕西汉中人，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博士后。　・４３・　江汉大学学报　总第３１卷　言，则当执晋国之政也。”［’］５　（宣十二年《左传》注）　按：点校本与丛刊本相同。阮刻本、《左氏会　笺》本“栾书”前皆有“言”＿３Ｊ８蛇字，乃杜预注句首阐　述句意之语。丛刊本脱“言”字。《校勘记》未出校，　当补。　６．杜预注：“兵法：‘因其乡人而用之，必先知其　守将左右、谒者、守门者、舍人之姓名，因而利道　之。’华元盖用此术得以自通。”Ｅ２￣６１８（宣十五年《左　传》注）　按：点校本与丛刊本相同。阮刻本、《左氏会　笺》本皆作“谒者、门者”，无“守”＿３＿９　字。《校勘　记》云：“淳熙本‘者’下增‘守’字，非也。”＿４１】　据　此，丛刊本衍“者”字，点校本亦误。　７．杜预注：“除也。为坛而张帷。介，副也，将　去使介反命于君。”［２］６３３（宣十八年《左传》注）　按：点校本与丛刊本相同。阮刻本　］１啪、《左氏　会笺》　。本皆作“除地为坛而张帷”。丛刊本误　“地”为“也”，致使文意不通。点校本承其误，以“除　也”为句，而前无被解释词，其误甚明。今《校勘记》　无校语，当补。　８．杜预注：“《诗－秦风》。取其‘王子兴师，修我　戈矛，与子同仇，与子偕作，与子偕行’。”ｌ２　Ｊ】　（定四　年《左传》注）　按：点校本与丛刊本同。很明显，“王子兴师”　为“王于兴师”之误。“子”、“于”形近易讹。阮刻　本、《左氏会笺》本皆作“王于兴师”。　９．杜预注：“贱者故称盗，不言杀其君，贱盗　也。”　¨　（哀四年《春秋》注）　按：点校本与丛刊本相同。阮刻本、《左氏会　笺》本皆作“不言弑其君”。对此，《左传正义》解释　道：“公孙辰、公孙姓、公孙霍虽并是弑君之党，而非　弑君之首，首是公孙翩。翩贱，故称盗。不言弑其君　者，贱此盗也。盗贱，不得有其君，故以盗为文，不得　言弑其君。”＿４］２擂　据此，杜预注为“弑”而非“杀”。　丛刊本、点校本皆误。《校勘记》未出校，当补。　二、标点时有可商　点校本的标点可议者不少。问题大致可分三　类：其一、标点破句；其二、所加标点不准确；其三、标　点时有遗漏。　（一）标点破句　１．杜预注：“申约，言以相命而不歃血也。”Ｉ２］７　（桓三年《春秋》注）　・４４・　按：此注所解之《春秋》文日：“夏，齐侯、卫侯胥　命于蒲。”显然，杜预意在解释《经》文“胥命”二字。　但点校者见注文中有“言”字，以为后文乃解释“申　约”二字，故有此失。杨伯峻《春秋左传注》云：“胥　命者，诸侯相见，约言而不歃血”，［５］７。与杜预注“申　约言以相命而不歃血”相合，可见，“申约言”三字不　可点断。北京大学出版社点校本《十三经注疏》之　《春秋左传正义》　儿　亦有此误。　２．杜预注：“《载驰》，《诗・卫风》也。许穆夫人痛　卫之亡，思归，言之不可，故作诗以言志。”［２¨２Ｍ（闵　二年《左传》注）　按：查丛刊本“言”作“唁”，阮刻本、《左氏会　笺》本皆作“唁”。由于点校本误“唁”为“言”，致使　标点破句。正确标点为：“许穆夫人痛卫之亡，思归　唁之，不可，故作诗以言志。”　（二）所加标点不准确　这类问题集中在“传例”一语上。必须申明的　是，传例并非书名，而是杜预从《左传》中提炼出的　解《经》条例。因此，“传”字可加书名号，而“例”字　则不可。否则，会使读者误认为“传例”是某书，造　成对《集解》理解的偏差。而在点校本《集解》中，几　乎所有的“传例”都被加以书名号，这是需要改正　的。如：　杜预注：“《传例》日：赴以名则亦书之，不然则　否，辟不敏也。”＿２　（隐八年《春秋》注）　杜预注：“《传例》日：人火之也。”【２　６　（宣十六　年《春秋》注）　杜预注：“鄯，莒邑。《传例》日：克邑不用师徒　日取。”［２　３１２３４（昭四年《春秋》注）　如此类者甚多，不再枚举。　（三）标点时有遗漏　在《集解》中，杜预在指称《传》文时，这个“传”　字是否加书名号呢？从实际标点的结果看，点校者　倾向于添加书名号。可是，漏加者不少。　１．杜预称前文为后文传时，既有未加者：　杜预注：“为桓五年诸侯从王伐郑传。”　（隐　六年《左传》注）　杜预注：“为郑忽失齐昏援以至出奔传。”　（隐七年《左传》注）　２．杜预在解释《经》文无《传》时，亦有遗漏者：　杜预注：“无传。阳，国名。盖齐人僵徙　之。”　］２　（闵二年《春秋》注）　３．杜预在概括《传》文大意时，也不加者：　２０１２年第１期　方韬：《春秋经传集解》点校商榷　杜预注：“传言王之偏也。”　¨　（庄二十一《左　按：“步师，步犹行也”乃《释文》语，当以“ｏ”　隔开。　传》注）　此外，还有其他书名未加标点者，如：　杜预注：“徙父，秦之掌鬼卜者。卜人而用筮，　不能通三易之占，故据其所见杂占而言之。”　２］２粥　５．杜预注：“周厉王、宣王，郑之所自出也。郑　桓公、武公，始封之贤君也。愿楚要福于此四君，使　社稷不灭。泯，犹灭也。厉宣：郑桓公友，周厉王之　子，宣王之母弟。桓武：郑武公名滑突，桓公之　（僖十五年《左传》注）　按：三《易》，指《连山》、《归藏》、《周易》。故　“易”字当加书名号。　子。”［２］５８３（宣十二年《左传》注）　按：“厉宣：郑桓公友，周厉王之子，宣王之母　三、《经典释文》混入《集解》　丛刊本《春秋经传集解》已将杜预注与《经典释　文・春秋左氏音义》合刻，两者间用“ｏ”隔开。点校　本沿用了这一方法。可是，问题随之而来。由于处　理不够细致，点校本将不少《释文》的内容混入《集　解》，这给研读杜预注者带来了不便。因为稍有不　弟。桓武：郑武公名滑突，桓公之子”为《释文》语，　当以“ｏ”隔开。　６．杜预注：“鱼齿山之下有溃水，故言涉。溃，　音雉。”＿２ｊ９∞（襄十八年《左传》注）　按：“湍，音雉”乃《释文》语，当以“ｏ”隔开。　７．杜预注：“在二十四年。不直言会夷仪者，别　二十五年夷仪会《传》。此《传》本为后年修成，当续　前卷二十五年之《传》后，简编烂脱，后人传写，因以　在此耳。”Ⅲ２］１　（襄二十五年《左传》注）　按：“此《传》本为后年修成，当续前卷二十五年　之《传》后，简编烂脱，后人传写，因以在此耳”乃《释　文》语，当以“ｏ”隔开。　８．杜预注：“子展，郑子罕之子。居身俭而用心　壹。郑穆公十一子，子然、二子孔三族已亡，子羽不　为卿，故唯言七穆。郑七穆，谓子展公孙舍之，罕氏　也；子西公孙夏，驷氏也；子产公孙侨，国氏也；伯有　良霄，良氏也；子大叔游吉，游氏也；子石公孙段，丰　氏也；伯石印段，印氏也。穆公十一子，谓子良，公子　去疾也；子罕，公子喜也；子驷，公子腓也；子国，公子　发也；子孔，公子嘉也；子游，公子偃也；子丰也；子印　也；子羽也；子然也；士子孔也。子然、二子孔已亡，　慎，即有可能误将《释文》当作《集解》。有鉴于此，　我们将混入《集解》的《释文》析出，希望该书再版　时，能够修订。　１．杜预注：“八音，金石丝竹、匏土革木也。八　风，八方之风也。以八音之器，播八方之风，手之舞　之，足之蹈之，节其制而叙其情。八音，金钟、石磬、　丝琴瑟、竹箫管、土埙、木祝敌、匏笙、革鼓也。八方　之风，谓东方谷风、东南方清明风、南方凯风、西南方　凉风、西方阊阖风、西北方不周风、北方广莫风、东北　方融风。”＿２］２　（隐五年《左传》注）　按：查丛刊本、阮元刻本、《左氏会笺》本杜预注　自“八音”始，止于“叙其情”，后续内容在《春秋左氏　音义》。而点校本未将二者以“ｏ”隔开，故混人杜　预注。　２．杜预注：“如，而也。夜半乃有云，星落而且　雨，其数多，皆记异也。日光不匿，恒星不见，而云夜　中者，以水漏知之。夜中，夜半也。”　ｊ１　（庄七年　子羽不为卿，故止七也。”¨２¨嘲（襄二十六年《左　传》注）　按：自“郑七穆，谓子展公孙舍之”至“故止七　也”皆《释文》语，当以“ｏ”隔开。　９．杜预注：“稷，祀后稷之处。稷，地名。六国　《春秋》注）　按：“夜中，夜半也”乃《释文》语，点校本混入　《集解》。　３．杜预注：“权代舟之侨也。士会，随武子，士　荔之孙。筏，扶废切；侨，其骄切。”＿２］　（僖二十八　年《左传》注）　按：“筏，扶废切；侨，其骄切”乃《释文》语，当以　“ｏ”隔开。　时齐有稷下馆。”Ｉ２Ｉ１　。　（昭十年《左传》注）　按：“稷，地名。六国时齐有稷下馆”乃《释文》　语，当以“ｏ”隔开。　１０．杜预注：“阳气莫然不动，乃将积聚。阳不　克莫，绝句。”　２　Ｊｌ　∞（昭二十四年《左传》注）　按：“阳不克莫，绝句”乃《释文》语，当以“Ｏ”　隔开。　４．杜预注：“腆，厚也。淹，久也。积，刍、米、　菜、薪。步师，步犹行也。”　（僖三十三年《左　传》注）　１１．杜预注：“独言执之，无敕命。侍人本亦作　寺人。”　］　（昭二十五年《左传》注）　・４５・　江汉大学学报　总第３ｌ卷　研究，１９８３．　按：“侍人本亦作寺人”乃《释文》语，当以“ｏ”　隔开。　［２］　杜预．春秋经传集解［Ｍ］．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１９９７．　ｌ２．杜预注：“《诗・大雅》。美文王能王大国，受　天福，施及子孙。唯此文王，《诗》作‘唯此王季’。”　［３］　竹添光鸿．左氏会笺［Ｍ］．成都：巴蜀书社，２００８．　（昭二十八年《左传》注）　按：“唯此文王，《诗》作‘唯此王季”’乃《释文》　语，当以“Ｏ”隔开。　ｌ３．杜预注：“堕，损也。毋，音无。”　２ｊ　。（昭二　十八年《左传》注）　按：“毋，音无”乃《释文》语，当以“ｏ”隔开。　参考文献：　［１］　陈煦．评《春秋左传集解》标点本之标点［Ｊ］．史学史　［４］　杜预．春秋释例：丛书集成初编［Ｍ］．孙星衍，校辑．北　京：中华书局，１９８５．　［５］　孔颖达．春秋左传正义［Ｍ］．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１９９７．　［６］　杨伯峻．春秋左传注［Ｍ］．北京：中华书局，１９９０．　［７］　春秋左传正义［Ｍ］．李学勤，主持点校．北京：北京大　学出版社，１９９９．　责任编辑：汪频高　（Ｅ—ｍａｉｌ：ｌｕｃｋｙｗｐｇ＠ｓｉｎａ．ｔｏｍ）　Ａ　Ｄｉｓｃｕｓｓｉｏｎ　ｔｏ　ｔｈｅ　Ｐｒｏｏｆｒｅａｄｉｎｇ　ｏｆ　ｔｈｅ　Ｎｅｗ　Ｅｄｉｔｉｏｎ　ｏｆ　ｔｈｅ　Ｓｐｒｉｎｇ　ａｎｄ　Ａｕｔｕｍｎ　Ａｎｎａｌｓ　Ｖａｒｉｏｒｕｍ　ＦＡＮＧ　Ｔａｏ　．　（Ｓｃｈｏｏｌ　ｏｆ　Ｈｉｓｔｏｒｙ，Ｂｅｉｊｉｎｇ　Ｎｏｒｍａｌ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Ｂｅｒｉｎｇ　１００８７５，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Ｄｕ　Ｙｕ’Ｓ　ｔｈｅ　Ｓｐｒｉｎｇ　ａｎｄ　Ａｕｔｕｍｎ　Ａｎｎａｌｓ　Ｖａｒｉｏｒｕｍ　ｉｓ　ｔｈｅ　ｍｏｓｔ　ｉｍｐｏｒｔａｎｔ　ｗｏｒｋ　ｉｎ　ｔｈｅ　Ｚｕｏ　Ｚｈｕａｎ　ｓｔｕｄｙ　ｈｉｓｔｏｒｙ，ｗｈｉｃｈ　ｍｏｓｔ　ｐｏｐｕｌａｒ　ｅｄｉｔｉｏｎ　ｉｓ　ｔｈｅ　ｏｎｅ　ｐｕｂｌｉｓｈｅｄ　ｂｙ　Ｓｈａｎｇｈａｉ　Ａｎｃｉｅｎｔ　Ｂｏｏｋｓ　Ｐｕｂｌｉｓｈ．　ｉｎｇ　Ｈｏｕｓｅ．Ｂｕｔ　ｔｈｅｒｅ　ａｒｅ　ｓｏｍｅ　ｍｉｓｔａｋｅｓ　ｉｎ　ｔｈｅ　ｐｒｏｏｆｒｅａｄｉｎｇ　ｏｆ　ｔｈｅ　ｎｅｗ　ｅｄｉｔｉｏｎ，ｗｈｉｃｈ　ｍａｉｎｌｙ　ｃｏｎｔａｉｎｓ　ｔｈｒｅｅ：ｔｈｅ　ｏｌｄ　ｍｉｓｔａｋｅｓ　ｏｆ　ｔｈｅ　ｏｌｄ　ｖｅｒｓｉｏｎ；ｐｕｎｃｔｕａｔｉｏｎ　ｅｒｒｏｒｓ；ｓｏｆｔｉｅ　ｔｅｘｔ　ｉｎ　Ｊｉｎｇｄｉａｎ　Ｓｈｉｗｅｎ　ｂｅｉｎｇ　ｍｉｘｅｄ　ｉｎｔｏ　ｔｈｅ　ｖａｒｉｏ１３１ｍ．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Ｚｕｏ　Ｚｈｕａｎ；Ｄｕ　Ｙｕ；ｔｈｅ　Ｓｐｒｉｎｇ　ａｎｄ　Ａｕｔｕｍｎ　Ａｎｎａｌｓ　Ｖａｒｉｏｒｕｍ；Ｐｒｏｏｆｒｅａｄｉｎｇ　・４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