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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一全译文(54一107)

2024-02-01 来源:爱问旅游网


《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一)》全译文(页54--107)

54《邵公谏厉王弭谤》(题幕编者加)——《国语》

《邵公劝告厉王消除公开指责》

周厉王(周天子,名胡)残暴,住在国都内的人公开指责厉王。邵穆公(名虎,周王的卿士)报告说:“百姓受不住您的支使命令了!”厉王发怒,寻得卫国(周代诸侯国)的巫者,让他监视批评历王的人。把谤者报告厉王,就杀掉他们。国都里没有谁敢再说话,在路上相遇,只能用目光示意(指敢怒而不敢言)。

厉王高兴了,告诉邵公说:“我能制止谤言了,(大家)就不敢说话了。”邵公说:“这是堵塞百姓的口。堵住百姓的口(指限制言论),超过在河道上筑堤堵塞水流。河道不畅通而堤坝决口,伤害的人一定很多,百姓也象河水一样。所以治理河水的人要疏通河道,使之畅通,治理百姓的人,使百姓发泄(即让百姓表达自己的各种情绪),让他们讲话。因此天子处理政事,命令公、卿以至列士献诗,乐官(古代以盲人为乐官)献曲(指反映民心、民情的曲子),史官献书,少师(乐官的一种)献箴言(一种用于规诫的韵文),盲者朗诵诗歌,让盲人(矇:特指睁眼瞎)背诵规诫的典籍,各种手艺人进行规劝,平民百姓通过官吏将自己的意见传达到朝廷上,近臣尽心规劝,父母兄弟等弥补过失,纠察是非,乐官用乐曲,史官用典籍教导天子,元老、大臣警戒劝导天子(古代以六十老人为耆,五十为艾),然后君王对以上各种意见考虑取舍,所以政事通行而不违背情理。百姓有口,就好象土地有高山河流一样,财物因而出产;如同土地有宽广而平的地、低而潮湿的地、低而平的地、可以灌溉的地一样,衣食的资源就因而生长。口用来发表言论,国家政事的好坏因而体现。实行百姓认为好的,防止百姓认为坏的,这大概才是用来增多财物衣食的办法吧。百姓在心里考虑,用口发表考虑好的意见,考虑成熟才发表言论,怎么能堵住呢?如果堵

住百姓的口,帮助你的人能有几个?”

厉王不听,于是国都里的人再不敢讲话。三年以后,便将厉王放逐到彘地(当时的边远之地)去了。

58《苏秦始将连横说秦》——

(连横:秦国与六国中的个别国家建立联盟,打击其他国家。横:东西向为横,秦在西,六国在东,故以秦为中心的联盟叫连横。与此相反,六国联合抗秦为约从,也叫“合从”)

苏秦起先主张连横,劝秦惠王说:“大王您的国家,在西部,占有巴、蜀、汉中物产丰饶的好处,北部有胡地产的貉(皮毛很珍贵)和代地产的良马这些可用之物,南面有巫山、黔中作为阻隔,东面有肴山、函谷关的坚固(指易守难攻)。耕田肥美,百姓富足,战车(一车四马为一乘)万辆,武士百万,千里沃野上,聚集、储藏的物资很多,地势形胜有利,这就是所谓上天的粮仓,天下强有力的国家啊。凭着大王的贤明,士民的众多,战车骑兵的作用,兵法的练习,可以兼并诸侯,独吞天下,称帝而加以治理。希望大王能对此稍许注意,我请求来陈述此事的功效(指秦国统一天下的功效)。”

秦王回答说:“我(寡人:意为寡德之人)听说,羽毛不丰满的不能高飞上天,国家的法度不完备的不能惩治犯人,道德不重大(这里指广泛地施恩于百姓)的不能使用百姓出战,政治、教化不顺应人心的不能烦劳大臣(这里指让大臣带兵出战)。现在您郑重地从很远的地方跑来在朝廷上教导我,希望改日(再接受教导)。”

苏秦说:“我本来就怀疑秦王不能采用连横之策。过去神农讨伐补遂,黄帝讨伐涿鹿

而捉拿蚩尤,尧讨伐欢兜,舜讨伐三苗(古代少数民族部落),禹讨伐共工,商汤讨伐夏桀,周文王讨伐崇国,周武王讨伐纣王,齐桓公用战争的手段而称霸天下。由此看来,哪里有不打仗的呢?古时候使车轮相碰,往来奔驰(指各诸侯国的使臣频繁往来),用言语互相结纳(指结成联盟),天下合而为一(指要统一天下),有连横约从的情况,战争就不可避免(以上五句说明自古以来就有战争)。文士争相以巧饰的言辞游说诸侯,诸侯混乱疑惑(指不知该怎样做);各种各样的情况都出现了,无法全部治理。法令条文已经完备,百姓多虚假的行为(指百姓不堪法律条文之扰,故虚加敷衍);政令、税册繁多而混乱,百姓穷困。君臣忧愁(指为上述这种情况忧愁),百姓无所依靠;道理说得清清楚楚,战乱更加频繁;游说之士使其言雄辩,使其服华美(意为加繁活动),战争不能停止。旁征博引,使言辞华丽,天下不太平。游说之士把舌头都说破了,听其游说的人耳朵都听聋了,不见成功;诸侯国表面上实行道义,并以诚信相约束,天下人不亲近。于是放弃华丽的言辞而使用武力,以优厚的待遇供养敢于以死相从的人,缝制盔甲,磨利兵器,在战场争取胜利。(夫:句首语气词,提出话题,引起议论)什么也不做地呆着而获得好处,安然兀坐得到扩大疆土,即使上古五帝(黄帝、颛顼、帝喾、唐尧、虞舜)、三王(夏禹、商汤、周武王)、五霸(其说不一,一般指齐桓公、晋文公、秦穆公、楚庄王、宋襄公),贤明的君主,常想安坐而达到,那种形势(指上文列举的种种情况)使他们不能这样做。所以用战争的方式继续上述的种种努力。(两军)相距较远的就两支队伍相互进攻,迫近的持着武器相互冲击,然后方可建立大功。因此在对外战争中取得胜利,在国内道义就可以加强;权利建立在上,人民驯服在下。如今想要想并吞天下,凌驾于大国之上,使敌国屈服,控制天下,使百姓成为子女,使诸侯成为臣子,非发动战争不可!现在继位之君,忽视最重要的道理,都是对于教化不明了,在治理国家上混乱;被动听的言论迷惑,沉溺于巧辩的言辞中。据以上情况判定,大王您一定不会实行(用战争手段统一天下的谋略)。”

劝说秦王的奏折多次呈上而陈述主张不被采纳。黑貂皮衣穿破了,一百斤黄金也用完了,钱财耗尽,离开秦国返回。缠着裹腿,穿着草鞋,背着书,扛着口袋,体态憔悴,面

目黑黄,神情带有惭愧脸色。回到家里,妻子不从织机上下来,嫂子不为他做饭,父母不与他说话。苏秦叹气道:“妻子不把我当丈夫,嫂子不把我当小叔子,父母不把我当儿子,这些都是我的过错啊!”就晚上拿出所藏的书,摆出几十只书箱,找到了姜太公的《阴符》的谋略,埋头诵读,选择《阴符》中适用的东西,用来揣摩世事和人主的心理。读书到想要坐着打磕睡时,就拿起锥子自己的大腿,鲜血一直流到脚跟,说: “哪里有游说君主而不能说服他,让他拿出金玉锦绣来赏赐,并使自己取得卿相之类高官的呢?”满一年,研究成功,说:“这下确实可以用来游说当今的国君了!”

于是就走向燕乌集(宫殿名)宫殿前面两边的楼台(也指宫殿),求见并游说赵王在华丽的屋宇之下,高兴得拍起手来交谈(形容谈得融洽、投机),赵王很高兴,封苏秦为武安(赵地,今河北武安市)君,授予相印,兵车一百辆、锦绣一千束(相当于段或匹)、白璧一百对、黄金一万镒(二十两为一镒)跟在他的后面,用来联合六国,使约从离散,抑制强秦。所以苏秦在赵国为相而函谷关不通(指秦在六国合纵的压力下不敢出函谷关)。

在这个时候,那么大的天下,那么多的百姓,王侯的威望,谋臣的权术,都取决于苏秦的计谋。不费一斗粮,不劳烦一个兵,未出战一个士兵,没拉断一根弓弦,未折断一枝箭,诸侯相互亲及,胜过兄弟。贤人在位而天下驯服,一人被用而天下顺从,所以说:“用力于政事,不用力于军事;应用于朝廷之内,不应用于国土之外。”在苏秦全盛的时候,黄金万镒给他使用,车轮滚滚,骑从相连,炫耀辉煌,崤山以东(指楚燕韩魏等国),顺着风势而服从(比喻服从迅速),使赵国大大提高了地位。再说苏秦不过是个出身寒微的人(穷巷:偏僻的里巷,指平民区。掘门:以墙洞为门。桑户:用桑树柳条编成门扇。棬枢:用弯曲的木头作门轴),伏身在车前横木上,走遍天下(这两句写苏秦富贵后出入时的盛大场面),在朝廷上劝说诸侯王,堵塞侯王身边臣子的嘴巴,天下没有哪一个能同他抗衡。

(苏秦)将去游说楚威王,路过洛阳,父母听到消息,打扫屋子,修整道路,张罗音

乐,准备酒宴,到郊外离城三十里之处迎接。妻子斜着眼睛,不敢正视,侧着耳朵(指注意听);嫂子象蛇一样爬行趴在地上,四次跪拜谢罪。苏秦问:“嫂子,为什么过去那么傲慢无礼,而现在又如此卑躬屈节呢?”嫂子回答说:“因为您(苏秦字季子)现代的地位高,而且钱财多!”苏秦叹道:“唉呀!贫穷的时候父母不把我当儿子,富贵的时候则父母兄弟等家人也畏惧。人活在世上,权势地位、荣华富贵,难道是可以忽视的吗?”

66《冯谖客孟尝君》——

齐国有位名叫冯谖的人,贫穷不能养活自己,他让人嘱托孟尝君(姓田名文,齐国贵族,湣王时为相,“孟尝君”是对他的封号,素以好养士而闻名,与魏信陵君、楚春申君、赵平原君并称战国四公子)说愿意到孟尝君门下充当食客。孟尝君问:“他爱好什么?”回答说:“他没什么爱好。”又问:“他有何才干?”回答说: “他没什么才能。”孟尝君笑了笑接受他,说:“好吧。”

手下办事的人因孟尝君认为他卑贱,(所以)给他吃粗劣的饭菜。过了不久,冯谖靠着柱子,用手指弹着他的佩剑,唱道:“长剑(铗:剑柄,这里指代剑)回去吧!(在这儿)没鱼吃。”手下的人把这事告诉了孟尝君。孟尝君说:“给他吃,照门下一般客人看待。”过了不久,冯谖又靠着柱子弹着剑,唱道:“长剑回去吧!(在这儿)没有车。”左右的人都笑他,又把这话告诉了孟尝君。孟尝君说:“给他准备车马,照门下出门可以乘车的门客对待。”于是冯谖坐着他的车子,高举宝剑,去拜访他的朋友说:“孟尝君把我作门客看待了!”后来又过了不久,冯谖又弹起他的剑,唱道:“长剑(咱们)还是回去吧!(在这儿)无法养家。”手下办事的人都厌恶他,认为这人贪心不足。孟尝君知道后就问:“冯先生有亲属吗?”回(对:多用于下对上的回答或对话)答说:“有位老母。”孟尝君就派人供应她的饮食、用度,不使她感到缺乏。于是,冯谖就不再唱了。

后来,孟尝君拿出文告,询问他的门客:“谁通晓会计、能为我收债于薛呢?” 冯谖签名说:“能。”孟尝君以此人为怪,问:“这是谁呀?”左右的人说:“就是唱那个‘长铗归来’的人。”孟尝君笑道:“这位客人果真有才能,我对不起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面呢!”立即派人请冯谖来相见,道歉说:“我被事务搞得很疲劳,心乱于忧愁;而(我)软弱无能,整天沉溺国家大事,得罪了您。您不以此事为羞耻,竟然想要替(我)往薛地收债吗?”冯谖回答道:“愿意去。”于是套车,整理行装,载上债据而动身。告辞说:“债收全部收了,用所收的债款买什么动西归来?”孟尝君说:“就看我家所缺少的东西。”

冯谖赶车到薛去,派官吏召集百姓中该还债的人都来合验债据。债据全部合验完毕,他站起来,假传(孟尝君的)命令,把债款赐给众百姓,就烧掉那些债券,百姓高呼“万岁”。

冯谖一直赶着车(指毫不耽搁)到达齐都临淄,早晨就求见孟尝君。孟尝君以冯谖的迅速返回为怪,穿好衣服戴好帽子见他,问:“债全都收完了吗?回怎么这么快?”冯谖说:“全都收了。”“买什么回来了?”冯谖说:“您说‘看我家缺什么’,我私下考虑您宫中充实珍宝,猎狗、骏马充实于外面的马房,美女充实于堂下陈放财物、站列婢妾的地方;您家里所缺的,是义这种东西罢了!我私自为您买了义。”孟尝君道:“怎么买义?”冯谖道:“现在您有小小的薛地,不安抚(百姓),以薛地百姓为己子,凭籍商贾之道取利于薛地的百姓。我私自假造您的命令,把债款赏赐给众百姓,顺便烧掉了契据,百姓欢呼‘万岁’。(这)就是我用来为您买义的方式啊。”孟尝君不高兴,说:“呵,先生算了吧。”

一周年,齐湣王对孟尝君说:“我不敢让先王的臣子作我的臣子。”孟尝君(只好)前往他的封地薛去。距离薛地还有百里没到,薛地的人民扶老携幼,迎接孟尝君在半路上。孟尝君回头看着冯谖:“先生替我买义的道理,今天才见到了。”

冯谖说:“狡猾机灵的兔子有三个洞,才能免遭死患;现在您只有一个洞,还不能把枕头垫得高高地躺着(指放松戒备)。请让我再去为您挖两个洞吧。”孟尝君应允了,就给予五十辆车子,五百斤黄金。冯谖向西去魏国(因迁都大梁,故又称梁)活动,他对魏惠王说:“齐国放逐他的大臣孟尝君到所处,哪位诸侯先迎住他,可使其国家富庶而军事强大。”于是惠王空出上位(指相位),让原来的相作了上将军,派使者(带着)黄金千斤,百辆车子,去聘请孟尝君。冯谖先赶车回去,告诫孟尝君说:“千斤黄金,很重的聘礼了;百辆车子,(这算)显贵的使臣了。齐国君臣大概听说这事了吧。”魏国的使臣往返了三次,孟尝君坚决推辞而不去。

齐湣王听说这一消息,君臣上下十分惊恐,派遣太傅(辅佐国君的官,次于太师)携带千斤黄金、绘有文采的车子两辆(驷:配有四匹马的车子)、佩带的剑一把,封好书信,向孟尝君道歉说:“我没有福气,遭受了祖宗神灵降下的灾祸,深信于巴结迎逢的臣下,得罪了您。我不值得您来辅佐,希望您顾念齐国先王的宗庙,姑且回到国都来,治理全国的百姓吧。”冯谖告诫孟尝君道:“希望(你)向齐王请求赐予先王传下来的祭祀祖先使用的礼器,在薛地建立宗庙(古典重视宗庙,薛地有了先王的宗庙,齐王就必须加以保护,这样孟尝君的地位就更加巩固了)。”宗庙成就,冯谖回报孟尝君:“现在三个洞已经营造好,您可以高枕作乐(无后顾之忧)了。”

孟尝君当了几十年相国,没有遭到丝毫祸患,(这都是)冯谖的计谋(所赐)啊。

72《侍坐》——《论语•先进》[已整]

子路、曾晳、冉[发‘染’,非然]有、公西华陪(孔子)坐着。孔子说:“因为我比你们年长一点(以:因为。乎:于;比。毋:不要),不要因此就不敢说话呀(以:通“已”,停止的意思)。你们平日总是说:‘没有人了解我呀!’如果有人了解你们,你们将怎么办

呢(或:有人。何以:即“以何”,凭什么)?”

子路轻率而急促(的样子)答道:“拥有一千辆兵车的诸侯国,夹在大国中间(摄:夹处。乎:于;在),大国对它进行侵略战争(加:侵凌;侵犯。师旅:原指军队,这里引申为战争),接着又遇到饥荒(因:继;接);我来治理它(指上述千乘之国)(也:语气助词,舒缓语气。为:治理),等到三年,就可以使老百姓勇敢善战,而且懂得礼仪(方:指礼仪)。”

孔子听了,对此微笑。

“冉求,你的志向怎么样?”

(冉求)回答说:“方圆六七十里,或者五六十里的小国,让我来治理的话,等到三年,可以使老百姓丰衣足食(如:或者)。至于制作礼乐等教化人民的事情(我没有这方面的才能),那就只能等待有德行的君子来做了(俟:等待)。”

“公西赤,你怎么样?”

(公西赤)回答说:“不敢说我能够做什么,我希望得到学习的机会。在国君祭祀或诸侯会盟的时候,我愿意穿着礼服(端:玄端,一种礼服。这里用作动词,指穿着礼服),戴着礼冠,做一个小傧相。”

“曾点,你怎么样?”

(曾点)正在断断续续地弹着瑟(鼓:用作动词,指弹奏。希:通‘稀’,指瑟声稀疏),听到孔子问他,便把瑟铿的一声放入(尔:语尾助词,表示样子),站了起来(作:

起立),回答说:“我的志向与他们三位所说的不同(撰:述)!”

孔子说:“那有什么关系呢?也不过是各人说说自己的志向罢了!”

(曾点)说:“在暮春三月时节(莫春:暮春,阴历三月。莫:通“暮”。者:语气助词,表示停顿),换上春天的服装,同五六位青年人,以及六七个少年,大家一起在沂水里沐浴,在舞雩[发‘鱼’]坛上乘凉(风:用作动词,意指迎风乘凉),然后一路吟咏而归。”

孔子叹气(的样子)说道(然:语尾助词):“我赞同曾点的想法呀!”

子路、冉有、公西华都出去了,曾晳落在后面。曾晳问(孔子):“他们三个人的话怎么样?”

孔子说:“也不过是各人说说自己的志向罢了(也已矣:都是语气助词,连用表示强调)!”

(曾晳)说:“老师为什么笑仲由呢?”

(孔子)说:“治国要用礼仪,他说话不谦虚,所以笑他(让:谦让)。冉求不也是讲治国吗?怎么见得方圆六七十里或五六十里就不算是国家呢(唯:语首助词)?公西赤不也是讲治国吗?宗庙祭祀和诸侯会盟这些不是诸侯国的大事又是什么呢?公西赤说自己当个小傧相,那谁还能当大傧相呢?”

77《齐桓晋文之事章》——孟子[已整理]

齐宣王问(孟子)说:“齐桓公、晋文公两位霸主的事业,能说给我听听吗?”

孟子回答说:“孔子的门徒没有人说起过齐桓公、晋文公两位霸主的事业,所以没有能流传下来。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果一定要说,那就说说推行王道的事吧!”

(齐宣王)说:“德行怎样才能称王天下呢?”

(孟子)说:“只要实行保护人民的王道,就没有人能抵御而无敌于天下了。”

(齐宣王)说:“像我这样子,可以保护人民吗?”

(孟子)说:“可以。”

(齐宣王)说:“你从什么地方知道我行呢?”

(孟子)说:“我听胡龁(齐宣王的臣子)说:‘您坐在大殿上,有个人牵牛从殿下走过。您看见这个人,问道:“把牛牵到什么地方去?”(那人)回答说:“准备杀了这头牛,用它的血来涂新钟的孔隙。”大王您说:“放了它,我不忍心看它这种恐惧得发抖的样子,似乎没有罪就把它送到了死地。”(那人问)道:“既然如此,那么就废除衅钟的仪式吗?”你说:“怎么可以废除呢?用羊来调换牛吧。”’不知道有没有这件事?”

(齐宣王)说:“有这事。”

(孟子)说:“有这样的仁心足以行王道以统一天下了。老百姓认为君王吝惜这头牛。我本来(确实)知道您是出于一种不忍的同情心。”

(齐宣王)说:“是的,确有这样无知的百姓啊。齐国地方虽然狭小,我又何至于爱惜一头牛呢?就是不忍看它那副恐惧发抖的样子,毫无罪过而走向受死的地方,所以用羊

去换它。”

(孟子)说:“你不要对百姓说您吝啬而感到奇怪。百姓只看到你拿小牲口羊去换大牲口牛,他们哪里知道君王的心思呢?您如果同情它无罪而走向死地,那么,牛和羊又有什么区别呢?”

齐宣王笑着说:“这真是什么心思呢?[我也说不清楚],我并不是爱惜一头牛的价值大,而拿价值小的羊来调换它啊,难道老百姓说我吝惜了[也许真是如此]。”

(孟子)说:“没有关系,这就是仁慈之道啊,因为(您)只看见牛的恐惧而没有看见羊的恐惧。有道德的人对于飞禽走兽:看见它活着,便不忍心看它死;听到它(哀鸣)的声音,便不忍心吃它的肉。所以君子总是远离厨房的。”

齐宣王高兴了,说:“《诗经》说:‘别人有什么心思,我能够猜测出来。’──说的就是先生你这样的人啊。当时我这样做了,但回过头来追问自己,连自己也想不出当时是一种什么心理。现在经你这么一说,我的心里很受感动啊!说真话种心理合乎王道是什么缘故呢?”

(孟子)说:“假定有人报告大王说:‘我的气力能够举得起三千斤重的东西,却拿不起一根鸟的羽毛球;我的视力能够看清楚秋天鸟兽新毛的末端,却看不见整车的柴草。’那么,大王您相信吗?”

(齐宣王)说:“不相信。”

“现在君王的恩惠能够施加到禽兽身上,但是功德却施不到百姓身上,这又是什么缘

故呢?可见一根鸟毛拿不起来,是因为不肯用力的缘故;整车柴草没有看见,是因为不肯用眼睛去看;百姓的不能得到保护,是因为君王不肯施行恩惠啊。所以君王的不实行仁道,是因为不肯去做,而并非因为没有能力。”

(齐宣王)说:“不肯做和没有能力做这两种情形,有什么不同呢?”

(孟子)说:“把泰山夹在胳膊底下跳过北海去,告诉人说:‘我做不到。’这确实是做不到。为长辈按摩肢体,告诉人说:‘我做不到。’这是不肯做,而不是不能做。大王所以不能统一天下,不属于(用胳膊)挟泰山去跳过渤海这一类的事;大王不能统一天下,属于对长辈按摩肢体一类的事。”

“敬爱自己的老人,再推而广之去敬爱别人的老人;抚爱自己的孩子,再推而广之去抚爱别人的孩子。这样天下事就可以在手掌上运筹了。《诗经》说:‘文王先做出榜样给妻子看,然后去推及到兄弟身上,再进一步推而广之去治理国家和邦国。’──这话的意思说,把这种仁心,推广到别人身上罢了。所以向百姓推恩就能够保有天下,不向百姓推恩即便是自己的妻子也无法保全。古代的圣人所以能够大大地超出一般人,没有其他的原因,只是善于将他的仁心推广到所做的事业上去罢了。如今(您的)恩德足以推广到禽兽身上,老百姓却得不到您的好处,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物品只有用秤称过,然后才能知道它的轻重;用尺量过,然后才能知道它的长短。物品都是这样,人心更是如此。大王,您请思量一下吧!”

“或者君王还想发动战争,使得士兵臣下遭受战争的危害,结怨诸侯各国,然后才感到心里痛快吗?”

齐宣王说:“不是的,我何必在这上面追求痛快呢?我是想要求实现我的最大的欲

望。”

(孟子)说:“您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我)可以听听吗?”

齐宣王只是笑却不说话。

(孟子)说:“是因为肥美甘甜的食物不能满足口腹享受吗?是因为轻暖的衣服不能满足身体的享受吗?还是为了华丽的颜色不能满足视觉的观赏吗?美妙的音难以满足听觉的享受?还是亲近宠爱的人不够在面前随意使唤吗?以上这些东西,君王的臣子们都是能够供应的,君王难道是为了这些吗?”

(齐宣王)说:“不是,我不是为了这些。”

(孟子)说:“那么,大王所最想得到的东西便可知道了:想要开拓疆土,使秦、楚来朝贡,威临天下而安抚四方蛮夷。(但是)以这样的做法,去谋求这样的理想,就好像爬上树去捕鱼一样。”

齐宣王说:“像这样厉害吗?”

(孟子)说:“恐怕事实上比这还更厉害呢。爬到树上去抓鱼,虽然抓不到鱼,却没有什么后祸;假使用这样的做法,去谋求这样的理想,又尽心尽力地去干,结果必然有灾祸。”

(齐宣王)说:“(这是什么道理)可以让我听听吗?”

(孟子)说:“(如果)邹国和楚国打仗,那您认还为哪方面会战胜?”

(齐宣王)说:“楚国会胜。”

(孟子)说:“那么,小国本来不可以与大国为敌,人少的国家本来不可以与人多的国家为敌,弱国本来不可以与强国为敌。四海之内的土地方圆千里的共有九份,齐国四面集拢起来只不过占有其中的一份。拿一份去征服八份,这同邹国去对抗楚国有什么两样呢?何不回过头来寻找根本的办法呢。(如果)您现在发布政令,施行仁政,使得天下当官的都想到您的朝廷来做官,种田的都想到您的田野来耕作,做生意的都想把货物放在大王的时常上出售,出门人都想在大王的道路上来往,天下那些怨恨自己国君的人都愿意赶来向大王申诉。如果象这样,谁还能抵挡您呢?”

齐宣王说:“我很昏瞶瞶,恐怕不能够做到这样地步了。希望先生能够辅助我的志向,明白地教导我。我虽然不聪敏,请允许我照你的意思尝试实行。”

(孟子)说:“没有固定的产业却有坚定不移的善心,只有士人才能做到。至于一般老百姓,没有固定的产业,因而就没有持久的善心。如果没有恒心,那就会放肆作乱,没有什么坏事不会做的了。等到人民犯了罪,再去处罚他,这就等于事先张好了罗卬去陷害人民。哪有仁爱的君主掌权,却可以做这种陷害百姓的事呢?所以英明的君主制定人民的产业,一定使他们上能赡养父母,下能养活妻子儿女;丰年能丰衣足食,荒年也不致于饿死。然后督促他们做好事。所以老百姓跟随国君走就容易了。如今,规定人民的产业,上不能赡[发“善”音]养父母,下不能养活妻子儿女,好年景也总是生活在困苦之中,坏年景免不了要饿死。像这样,只是把自己从死亡的威胁下救出来还怕来不及,哪有闲工夫去讲求礼仪呢?大王真想施行仁政,为什么不回到根本上来呢?使老百姓每户有五亩宽的住宅,在宅边种些桑树来养蚕,那么,50岁的人就可以穿丝绸衣服了;鸡狗猪的饲养,不要错过了它们的剩余繁殖的时间,那么,70岁的老人就可以吃肉了;每家给100亩的土地,不要耽误他们的耕种的节气时令,那么,一个八口之家就可以不挨饿了;然后重视学校教

育,反复开导人们懂得孝顺父母尊敬兄长的道理,那么,头发半白的老人,就不会自己背东西在路上辛苦奔波了。老年人穿上丝织的衣服吃上肉,黑头发的百姓(指少壮的人)不挨饿受冻,像这样还不能称王天下,那是从来没有的事。”

87《鱼我所欲也章》——选自《孟子•告子上》[已整]

鱼是我想要的,熊掌也是我想要的;但如果两者不能都得到,就舍弃鱼而选择熊掌。生命是我想要的,道义也是我想要的;但如果两者不能都得到,就舍弃生命来选择道义。生命是我想得到的,但想得到的东西还有超过生命的,所以我不会苟且求生。死亡是我所憎恶的,但所憎恶的东西还有甚于死的,所以即使面临祸患也在所不避。假使人所欲望的东西没有超过生命的,那么凡是可以用来求生的手段哪有不用的?假使人所憎恶的东西没有超过死亡的,那么凡是可以用来躲避祸患的事情哪有不干的?用这种手段就可以求生,却有人不用;照这样去做就可以避患,有人却不干。所以人所欲望的东西有超过生命的,人所憎恶的东西有超过死亡的。止是贤人有这种心思,人人都有,只是贤人能保持它不让它丧失罢了。一箪米饭(箪:古代盛饭的竹器),一豆肉汤(豆:古代盛食物的器),得到这些就能活下去,得不到便饿死;粗鲁地吆喝着叫人来吃,路上的普通人不会接受;用脚踏过再给人,讨饭的以为不洁而不愿意接受。很优厚的俸禄却不区别是否符合礼义就接受它,那优厚的俸禄对于我有什么好处呢?是为了住宅的华美、妻妾的服侍和让所认识的贫困者的人感激我吗?向来宁愿送命也不肯接受,今天(有人)为了住宅的华丽却去做这种事;从前宁可送命也不肯接受,今天(有人)为了妻妾的侍奉却去做这种事;向来宁可送命也不肯接受,今天(有人)为了所认识的贫困者感激自己却去做这种事:这种不符合礼义的做法不是可以罢休了吗?这就叫做丧失了他的人所固有的羞恶之心。

90《非攻(上)》——选自《墨子》[已整]

现在有一个人,进人家果园(按:古代种果树的称园,种菜的称圃[发“浦”],这里泛指果园),偷人家桃李,大家听到就谴责他,上面执政的人把这个窃贼抓住了就处罚他。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损人利己。至于偷盗人家狗、大猪、鸡、小猪人的,他的不义又超过去到别人果园去偷桃李。这是什么缘故呢?因为损害别人的程度越大,他的不仁[ren]也就越厉害,犯的罪也更重了。至于进人家牛栏马厩(养家畜的地方),取走人家马牛的,又超过偷人家犬猪鸡小猪。这是什么缘故呢?因为他损害别人更多。如果损人越多,他越是不仁,罪越重。至于杀无罪的人,剥下他的衣服皮衣,拿走戈剑,这比进人家牲口棚牵走马牛更不义。这是什么缘故呢?因为他损害别人更多。如果损人越多,他越是不仁,罪越重。遇到以上情况,天下的君子,都会知道而谴责,称它是不义的。现在最大的不义要算去攻打别人的,却不知道这是错误的,还跟着去称赞他,说他合乎义。这样难道能够说是知道义与不义的区别吗?

杀一个人,说它不义,一定构成一个死罪了。如果按照这个说法类推,杀十个人,十倍不义,必定构成十个死罪了;杀一百个人,一百倍不义,必定构成一百个死罪了。今天最不义的事,是进攻别国,却不知道反对,反而称赞它,说它义。这实在因为他们不知道它是不义的,所以还要把这些话记录下来传给后世;如果他们知道这是不义的,有什么理由把这些不义的事记载下来传给呢?

现在有人在这里,见一点黑说是黑,见一片黑却说是白,那么一定以为这人是不知辩别黑白的了;尝一点苦说苦,尝多了苦却说是甜,那么一定以为这个人是不知辩别苦甜的了。今天干小的坏事,能够知道而且谴责它;干大的坏事,攻打别国,就不知道谴责,反而称赞它,说它义;这能说知道辨别义与不义吗?因此可知天下的君子,在分辨义与不义上,思想认识是很混乱的。

94《逍遥游》——[已整]

北海有条鱼,它的名字叫做鲲。鲲的巨大,不知道它有几千里。变化成为鸟,它的名字叫做鹏。鹏的背脊,不知道它有几千里。奋发起飞,它的翅膀像挂在天空的云。这只鸟,海动时就将迁移往南海(按,旧说海动即有大风,鹏即乘风南飞)。南海,就是大自然的水池。《齐谐》这部书,是记载怪异事物的。《齐谐》的记载说:“大鹏迁移到南海去的时候,在水面举翼击水达几千里之远(三千里:形容鹏起飞时激起的水浪之远。“三千”是泛指),乘着旋风环旋飞上几万里的高空(抟:环旋着往上飞)(扶摇:即飚,旋风)(九:表虚数,非实指),鹏离开北海须凭借六月的大风(息:气息,这里指风)。”山野中的雾气升腾(旧说春天山林沼泽中的雾气奔腾如野马),空中的尘埃漂拂,都是生物用气息相吹拂的结果(前两个“也”都是句中语气词,表停顿语气)。天的深蓝色,是它真正的颜色呢?还是因为天太远而没有到达尽头之处呢?鹏从数万里高空往下看,也就像人从地面上看高空一样罢了。再说水聚积得不深,那末它负载大船就会浮力不足。倒一杯水在堂上的低洼处,那末小草给它(杯水)当船;放只杯子在这里就会贴地不能浮动,这是因为水浅船大的缘故。风聚积得不大,那末它负载巨大的翅膀就会升力不足。所以到了几万里的高空,那么风就在它下面了,然后乃即乘着风(培:凭,乘着);背负着青天,没有什么能阻挡它(阏:阻塞),然后才打算往南飞。

蝉和学鸠笑话它说(学鸠:小鸟名):“我一下子起来就飞(决:迅速的样子),碰上树木就停下来(榆枋:榆树、檀树,这里泛指树木),有时候如果飞不上(树的高度),掉在地上罢了(控:投,掉下),哪里用得着飞上数万里再向南飞呢(奚以……为:反问的习惯用法)?” 到近郊去的人(莽苍:叠韵连绵词,郊野的颜色,这里代郊野),三顿饭的功夫就可以回来(只须准备三顿饭),肚子还是饱饱的;到百里外去的人,头天晚上就要舂米做好干粮(舂:捣去谷物的皮壳);到千里之外去的人,就要用几个月的时间来积蓄粮食。这两只飞虫又懂得什么呢(之:指示代词,这)?

知识少的比不上知识多的,年寿短的比不上年寿长的。凭什么知道它是这样的呢?朝

生暮死的菌类不知阴历每月最后一日和阴历每月初一,寒蝉不知道一年有春秋两季。这是寿命短的。楚国南部生长一种叫冥灵的树,把一千年当作一年。古代有一种叫大椿的树把一万六千年当作一年。可是彭祖如今却因长寿而特别闻名,一般人都拿他来相比(意谓谈到长寿时),岂不可悲吗?

商汤问他的棘(商朝大夫)是这样的:“传说中极荒远的草木不生之地的北边有黑色的深海,就是大自然的水池。有鱼(在其中),鱼身的宽度达到几千里,没有人能知道它的长度,它的名字叫做鲲。还有鸟(生长在那里),它的名字叫做鹏。背像一座泰山,翅膀像挂在空中的云。乘着旋风环旋飞上几万里的高空(羊角:旋风。其风旋转而上,有如羊角),穿过云层,背负着青天,然后计划着向南飞,然后打算往南飞。斥鴳(小雀名)笑话它说:‘那大鹏将要到哪里去呢?我向上跳跃而上,不超过几仞就落下来,飞翔在杂草之间,这也是飞翔的极点了。可是它将要飞到哪里去呢?”这就是小和大的分别。

所以那些才智足以授予一个官职的,品行足以和合一乡人(指受一乡人尊重),道德符合一个君主的心意而取信于一国的人(征:信),他们看待自己,也就像这(指前面的斥鴳之类)一样。宋荣子(战国时宋人)神态轻松地笑话他们。而且整个社会上的人都称赞他(宋荣子),他并不因此就更加受到鼓励;整个社会上的人都责难他,他并不因此就更加懊丧,确定于自我与外物的分别,辨别荣耀与耻辱的界限,这就罢了(意谓宋荣子只能做到这一步)。他在世间,没有追求什么(数数:拼命追求的样子)。虽然这样,还有没能树立的。那列子(战国时郑国人,据说他得风仙之道,能乘风而行)驾风而行,轻妙极了(形容他驾风的技术很高)。十五天后才返回(旬:十日)。他对于招福的事情,没有拼命追求。这样虽然免于步行,仍然要有可以依靠的东西(待:凭借,依靠)。至于驾天地间的纯正之气,并控制阴、阳、风、雨、晦、明的变化,以漫游于无碍无际(即不受空间和时间所限)的人,那种人还依靠于什么呢(且:还)(恶乎:于何。疑问代词 “恶”作介词“乎[于]”的宾语)?所以说:处于最高境界的人(即能达到逍遥游境界的人)物我两忘,与天地合

一;超乎自然、能主宰物质世界的人(如能御风而行的列子)不建立功业;通达事理的人不立名(按,庄子主张无为而自然,认为后二者只能做到无功和无名,还没有达到无己无待的境界)

尧打算把天下让给许由,说:“太阳和月亮都已升起来了,可是小小的炬火还在燃烧不熄;它要跟太阳和月亮的光亮相比,不是很难吗?季雨及时降落了,可是还在不停地浇水灌地;如此费力的人工灌溉对于整个大地的润泽,不显得徒劳吗?先生如能居于国君之位天下一定会获得大治,可是我还空居其位;我自己越看越觉得能力不够,请允许我把天下交给你。”

许由回答说:“你治理天下,天下已经获得了大治,而我却还要去替代你,我将为了名声吗?名声是从属于实际的,我将去追求这次要的东西吗?鹪鹩在森林中筑巢,不过占用一棵树枝;鼹鼠到大河边饮水,不过喝满肚子。你还是打消念头回去吧,天下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用处啊!厨师即使不下厨,祭祀主持人也不会越俎代庖的!”

肩吾向连叔求教:“我从接舆那里听到谈话,大话连篇没有边际,一说下去就回不到原来的话题上。我十分惊恐他的言谈,就好像天上的银河没有边际,跟一般人的言谈差异甚远,确实是太不近情理了。”连叔问:“他说的是些什么呢?”肩吾转述道:“在遥远的姑射山上,住着一位神人,皮肤润白像冰雪,体态柔美如处女,不食五谷,吸清风饮甘露,乘云气驾飞龙,遨游于四海之外。他的神情那么专注,使得世间万物不受病害,年年五谷丰登。我认为这全是虚妄之言,一点也不可信。”

连叔听后说:“是呀!对于瞎子没法同他们欣赏花纹和色彩,对于聋子没法同他们聆听钟鼓的乐声。难道只是形骸上有聋与瞎吗?思想上也有聋和瞎啊!这话似乎就是说你肩吾的呀。那位神人,他的德行,与万事万物混同一起,以此求得整个天下的治理,谁还会

忙忙碌碌把管理天下当成回事!那样的人呀,外物没有什么能伤害他,滔天的大水不能淹没他,天下大旱使金石熔化、土山焦裂,他也不感到灼热。他所留下的尘埃以及瘪谷糠麸之类的废物,也可造就出尧舜那样的圣贤人君来,他怎么会把忙着管理万物当作己任呢!” 北方的宋国有人贩卖帽子到南方的越国,越国人不蓄头发满身刺着花纹,没什么地方用得着帽子。尧治理好天下的百姓,安定了海内的政局,到姑射山上、汾水北面,去拜见四位得道的高士,不禁怅然若失,忘记了自己居于治理天下的地位。

惠子对庄子说:“魏王送我大葫芦种子,我将它培植起来后,结出的果实有五石容积。用大葫芦去盛水浆,可是它的坚固程度承受不了水的压力。把它剖开做瓢也太大了,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放得下。这个葫芦不是不大呀,我因为它没有什么用处而砸烂了它。”庄子说:“先生实在是不善于使用大东西啊!宋国有一善于调制不皲手药物的人家,世世代代以漂洗丝絮为职业。有个游客听说了这件事,愿意用百金的高价收买他的药方。全家人聚集在一起商量:‘我们世世代代在河水里漂洗丝絮,所得不过数金,如今一下子就可卖得百金。还是把药方卖给他吧。’游客得到药方,来游说吴王。正巧越国发难,吴王派他统率部队,冬天跟越军在水上交战,大败越军,吴王划割土地封赏他。能使手不皲裂,药方是同样的,有的人用它来获得封赏,有的人却只能靠它在水中漂洗丝絮,这是使用的方法不同。如今你有五石容积的大葫芦,怎么不考虑用它来制成腰舟,而浮游于江湖之上,却担忧葫芦太大无处可容?看来先生你还是心窍不通啊!”

惠子又对庄子说:“我有棵大树,人们都叫它‘樗’。它的树干[发“赣”音]却疙里疙瘩,不符合绳墨取直的要求,它的树枝弯弯扭扭,也不适应圆规和角尺取材的需要。虽然生长在道路旁,木匠连看也不看。现今你的言谈,大而无用,大家都会鄙弃它的。”庄子说: “先生你没看见过野猫和黄鼠狼吗?低着身子匍伏于地,等待那些出洞觅食或游乐的小动物。一会儿东,一会儿西,跳来跳去,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上下窜越,不曾想到落入猎人设下的机关,死于猎网之中。再有那斄牛,庞大的身体就像天边的云;它的本事

可大了,不过不能捕捉老鼠。如今你有这么大一棵树,却担忧它没有什么用处,怎么不把它栽种在什么也没有生长的地方,栽种在无边无际的旷野里,悠然自得地徘徊于树旁,优游自在地躺卧于树下。大树不会遭到刀斧砍伐,也没有什么东西会去伤害它。虽然没有派上什么用场,可是哪里又会有什么困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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