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当前位置:首页东坡书院散文

东坡书院散文

2022-01-04 来源:爱问旅游网
东坡书院散文

东坡书院散文

在我印象中,古代留存至今的书院莫不是门庭若市、热闹非凡的。比如长沙的岳麓,广州的陈家祠——陈氏书院。尤其是后者,行走其中,满眼如织的游人,盈耳沸腾的语声。若不是那古色古香的雕梁画栋、典雅精美的屏风和厚实的红木书案、太师椅在处处提醒,我真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置身何处呢!

而东坡书院则恰恰相反:处处寂寞,处处安详。

我曾先后两次前往海南去拜谒东坡书院,一次是03年7月,一次是06年年底。去前,以为它也跟广州的陈氏书院一样是热闹非凡的。未料其情形与我想像的大为相左。

一个最好的例子便是:进门卖票处的工作人员清闲得可以躺在一条木质的长凳上大睡特睡,发出痛快淋漓的鼾声。

再则,通往厕所的地砖小道几乎可用“苔痕上阶绿”来形容,便是立有东坡塑像的讲学堂的四周也隐约可见青苔的影子。

气氛如此寂寥,除游人鲜见外,我想,还由于书院地处偏僻一隅的缘故。

去之前,从有关资料得知,东坡书院位于海南儋州市,去到儋州方知,东坡书院还在距儋州近50公里的中和小镇。而到了中和,寻寻觅觅,左右打听,才终于在小镇东郊一隅见其真容。

朱漆班驳的围墙一圈,深灰瓦顶的房屋几座,大门称不上器宇轩昂,门首右侧仄歪古树一棵——这就是书院外观给我的全部印象。

还清楚地记得我第一次去游览书院的情形。

偌大一个园子,除三两工作人员外,游览者仅我一人:在荷花池畔,是我一人,在载酒堂,是我一人,在坡公曾经讲学的大殿,是我一人,在陈列坡公生平事迹的纪念馆,还是我一人。

这种冷清的气氛,与来时镇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实在让我颇为惊讶。

也好,正可让我放慢脚步静静地去细品和感怀坡公。

因两句“报道先生春睡美,道人轻打五更钟”的诗,苏东坡便再次获罪,于1097年7月从惠州再贬儋耳郡(如今的儋州)。

我想,900多年前的儋耳郡定然是一片荒凉,挟子带眷的苏东坡走在由儋耳往更为偏僻的贬谪地中和小镇的路上,也定然是凄风苦雨相伴,形容憔悴,履破衫湿……

然而,有幸的是,不幸的遭贬的人遇到了有识有义之州官张中。张中敬重苏东坡的才识与为人,破例让他父子住官房,吃官粮。遗憾也者,好景不常,次年湖南提举董必赴广西查访,得知东坡住儋州官舍,于是派人将东坡父子逐出。从此,东坡父子只好住在临时搭建于小镇南郊桄榔林中的茅屋桄榔庵内,为时整三年。

住桄榔庵的日子不是仅用“俭朴”二字所能形容的。请看我从他写给远方程姓朋友的信中所抄下的几句:此间居无室,食无肉,病无药,食芋饮水……

好在此地民风淳朴,黎民乡亲不仅帮东坡父子盖好桄榔庵,还经常给他们送米送菜,使两颗冷寂如死灰的心顿时温暖复苏。

民风如此淳朴,文化却那般落后,苏东坡决意改变这种落后的现状,要用他的学识、修养来尽力教化这里的民众,也算是回报与感恩。想法一经提出,便得到张中的鼎力支持。那时,张中已然成为苏东坡的好友,他以好友的名义把位于小镇东郊的私人庄宅(而今书院的前身)送给苏东坡办堂讲学。

自此,这里教化日兴,中文风益盛,和镇更是成为远近闻名的“诗对之乡”,涌现出许多吟诗作对高手。说到这里,不由得想拿我的表姐夫李刚果来说一说。他文化程度不过初中,但自幼生活在儋州,三分天赋加上七分乡土文化的熏陶,吟诗作对于他不过小菜一碟。

记得我第一次去拜访东坡书院时,顺道去探望表姐,曾与表姐夫坐在屋前的木菠萝树下夜谈,他每每以诗代言,时时出口成章,令我这个学习中文出身且文化程度比他高许多的人也自愧弗如,敬畏几分。

你看这首:踏遍千山万水/享尽无限风光/暮观天星数斗/日闻百花异香。其诗平仄相合,用字押韵工整,既高度概括了一名地质队员(自学成才)的浪漫生活,也表达了他自豪的情怀。

再看他当初到我舅家相亲时怎么形容我表姐:刘姐姗姗胜春风/永似仙娥花月容/枝上黄莺报喜信/喜欢欢喜乐无穷。这首绝句不仅合辙押韵,而且前三句巧妙地嵌入了我表姐的姓名。

在短短两个小时的聊天中,表姐夫随口吟诗32首(也有律诗,也有绝句,我当场速记),作对联7副。内容涉及人情风俗、学习劳作、海南风光、名胜古迹等诸多方面。

上面一例,足见坡公当年于海南教化的功劳之大与影响之深。 可惜啊,坡公在儋耳郡讲学三年,正值这里文风大开,学风日盛之际,他却要走了,他接到了朝廷的一纸赦书。更为可惜的`是,内迁北归才短短一年,坡公便病逝于常州。

坡公离开儋耳郡时,在城郊一路口与前来送行的黎明百姓一一握别,还留下一首别离诗:

我本儋耳人,寄生西蜀州。忽然跨海去,譬如事远游。 平生生死梦,三者无劣优。知君不再见,欲去且少留。

在诗中,坡公将出生地和寄居处本末倒置,这种有意的本末颠倒,包含了多少坡公当年对儋耳人民的深情厚谊啊!望着坡公离去的背影,儋耳人民又有多少的依依与不舍!

站在苏东坡生平事迹、尤其是他被贬儋州后生活记录的陈列馆的玻璃橱窗前,我想象着他孜孜矻矻在儋耳、在中和讲学、劳作,与黎民百姓打成一片的情景;想象着他离开儋耳时的背影:他来时是寂寞的,走时也一定是寂寞的。一个思想自由,品格坚贞的旷世奇才,注定了其人生是寂寞的。

此时书院的寂寞与冷清,正是九泉之下的坡公所需要并喜欢的。我想。

离开东坡书院时,我也是寂寞的一个人。

因篇幅问题不能全部显示,请点此查看更多更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