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雕龙》中的“才”

《齐齐哈尔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２０１５年８月　Ａｕｇｕｓｔ，２０１５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Ｑｉｑｉｈａｒ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Ｐｈｉ＆Ｓｏｃ　Ｓｃｉ）　《文心雕龙　》中的“才”　王　曼　（安徽大学文学院，安徽合肥２３０６０１）　摘要：才是刘勰在《文心雕龙》中的两个重要观点，涉及作家论这个方面。才在中国文论史上受到许多文人　以及文论家的重视和推崇。在刘勰的《文心雕龙》中，才的含义主要是才干、才情、才识，并提出“才有庸俊”，才　为天赋。作为南朝的一部重要的文学理论著作《文心雕龙》，作者研讨了不少文学理论问题，总结经验，以用来　指导写作。关于对“才”的论述是作者的主要观点，本文通过对作者对于《文心雕龙》中的“才”的释义的梳理，　来对刘勰的“才”论进行论述。　关键词：文章学；《文心雕龙》；才　中图分类号：Ｉ２０６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８—２６３８（２０１５）０８—０１０６—０３　Ｔｈｅ　Ｔａｌｅｎｔ　ｏｆ“Ｗｅｎ　Ｘｉｎ　Ｄｉａｏ　Ｌｏｎｇ”　ＷＡＮＧ　Ｍａｎ　（Ａｎｈｕｉ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Ａｎｈｕｉ　Ｈｅｆｅｉ　２３０６０１）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Ｏｎｅ　ｏｆ　ｔｈｅ　ｉｍｐｏｒｔａｎｔ　ｐｏｉｎｔ　ｉｎ“Ｗｅｎ　Ｘｉｎ　Ｄｉａｏ　Ｌｏｎｇ”ｉｓ　ｔａｌｅｎｔ，ｗｈｉｃｈ　ｒｅｌａｔｅｓ　ｔｏ　ｈｏｗ　ｔｏ　ｗｒｉｔｅ　ａｎｄ　ｈｏｗ　ｔｏ　ｃｒｅａｔｅ．Ｍａｎｙ　ｌｉ—　ｔｅｒａｔｉ　ａｎｄ　ｔｈｅｏｒｉｓｔｓ　ａｔｔａｃｈ　ｇｒｅａｔ　ｉｍｐｏｒｔａｎｃｅ　ａｎｄｐｒａｉｓｅ　ｈｉｇｈｌｙ　ｏｆ　ｔｈｅ　ｐｏｉｎｔ．Ｔｈｅ　ｍｅａｎｉｎｇ　ｏｆ　ｔｈｅ　ｔａｌｅｎｔ　ｉｓ　ａｂｉｌｉｔｙ，ｂｒｉｌｌｉａｎｔ，ｉｎｓｉｇｈｔ　ａｎｄ　ＳＯ　ｏｎ　ｉｎ　ｔｈｅ“Ｗｅｎ　Ｘｉｎ　Ｄｉａｏ　Ｌｏｎｇ”．Ｍｏｒｅｏｖｅｒ　Ｌｉｕ　Ｘｉｅ　ｐｕｔｓ　ｆｏｒｗａｒｄ　ｔｈａｔ　ｈｕｍａｎ　ｂｅｉｎｇ　ｃａｎ　ｂｅ　ｄｉｖｉｄｅｄ　ｉｎｔｏ　ｇｉｆｔｅｄ　ｐｅｒｓｏｎ　ａｎｄ　ｍｅｄｉｏｃｒｉｔｙ　ｐｅｒ—　ｓｏｎ．Ｂｅｓｉｄｅｓ　ｔｈｅ　ｔａｌｅｎｔ　ｉｓ　ｒｅｓｏｌｖｅｄ　ｂｙ　ｎａｔｕｒａｌ　ｇｉｆｔ．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ａｒｔｉｃｌｅ；Ｗｅｎ　Ｘｉｎ　Ｄｉａｏ　Ｌｏｎｇ；ｔａｌｅｎｔ　一、中国古代文章学中的才论　才、通才、全才七个方面。　（一）文章与文章学　“文章”一词，在春秋时代已有，但它的意义跟现在不　同。在《论语・泰伯》中有这样一句话，即“巍巍乎，其有成　功也，焕乎其文章”，“文章”在这里意思为唐尧时代的文物　刘勰之前有关“才”的论述不包括《文心雕龙》在内总共　有四处，它们分别是出现在《离骚序》、《抱朴子》以及《颜氏　家训》。下面分别举例视之：　班固的《离骚序》中这样写道：“今若屈原，……虽非明　智之器，可谓妙才者也。”班固曾对屈原的“露才扬己”以及　制度。到了汉朝，文章一词有了新的解释，开始指称具体的　文体，例如在《史记・儒林列传》中载博士等议：“臣谨案诏　书律令下者，明天人分际，通古今之议，训辞深厚”。就此处　不得变通而进行批评，但并没有否认屈原的才能，称之为妙　才。　行文来讲，此处的文章是指诏书律令这些具体的文体，与现　在讲的文章已经有一致的地方。后来文章的内涵有了些许　变化，将诗包括了进去。《汉书》中便有相关论述。再后来　的有关文章的论述中，像曹丕的《典论・论文》，刘勰的《文　心雕龙》，萧子显的《南齐书》中的文章都包括了诗。由此可　在葛洪的《抱朴子・辞义》中写到：　夫才有清浊，思有长短，虽并属文，参差万品，或浩凑而　不渊潭，或得事情而辞钝，违物理而言功，盖偏长之一致，非　兼通之才也。暗于自料，强欲兼之，违才易务，故不免嗤也。　葛洪在这里对才做了辩证的认识，认为人的才有清浊，　见文章包括的范围有诗有赋，还有散文等等，范围比较广泛。　所以本文也是从这些方面来进行选择分类的。　有高下之分，不可强求。这在后来刘勰在《文心雕龙》中对　于才的论述有着直接的关系。　到了北齐，颜之推在他的《颜氏家训・文章篇》中阐述　了与葛洪相近的观点，他写到：　有了文章，便会产生对文章的研究探讨，以评论的形式　表现出来便形成了文章学。　（二）才　学问有利钝，文章有巧拙。钝学累功，不妨精熟；拙文研　恩，终归蚩鄙。但成学士，自足为人；必乏天才，勿强操笔。　“才”按等级来分可以分为奇才、妙才、雄才、仙才、天　收稿日期：２０１５—０６—０７　作者简介：王曼（１９８９一），女，安徽大学文学院２０１３级文艺学专业专业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文艺学研究。　第８期　《文心雕龙》中的“才”　１０７　要认识不足，从自身实际即本身才性出发，不可逞才而　行。　刘勰对上述前人的有关才的论述吸收并且融人到自己　的观点，使得有关才的论述更加全面系统。　二、《文心雕龙》论才　“才”是《文心雕龙》中主要论述的一个观点之一。刘勰　对才的论述是先讲述具体例子，然后根据例子来总结出才的　含义，是由具体到抽象，但在抽象处也是用例子来说明的，这　样使读者对“才”有一个逐渐的全面的且清晰的认识。　那么在《文心雕龙》中，作者关于才的论述涉及１１８处，　其中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六个方面：¨　（１）指才华、才干、才情、才识、才能等，书中涉及这一类　含义的有７４处；　（２）人才、文士、有才华的作家等，指具体写作的人，这　一类在书中有３６处；　（３）书名中专有名词，如傅嘏的《才性论》；　（４）才思，不同于才干，主要强调思想方面。这在书中　出现的不多，有３处；　（５）学童，虽然与第二个分类都是指人，但因为有别于　第二类的才子，归为一类，这在文中出现了一次，即使在《文　心雕龙・附会》篇中的“夫才童学文”；　（６）最后一类比较特殊，是指金木水火土五行，是出现　在《文心雕龙・序志》篇中的“夫肖貌天地，禀性五才”中。　在这些所有的分类中，才华、才干这一释义所占的比重　最大，大概是占所出现的所有的“才”的６３％。可见刘勰对　才的认识着重于才华这一方面。下面从一位具体的作家来　叙述《文心雕龙》对才的认识。　曹植，三国曹魏的著名文学家，建安文学的代表人物。　他文思敏捷聪颖，一生坎坷，受到后世文人的推崇。在《文心　雕龙》中，有关建安三曹的评论中，作者刘勰倾注笔墨最多的　便是曹植，这些评论散见于《文心雕龙》中，大概有二十多　处。例如《明诗》中称赞曹植的“文帝陈思，纵辔以骋节”，　《乐府》中“子建、士衡，咸有佳篇”，《祝盟》中写到“唯陈思　《诘咎》，载以正义矣”，《杂文》中则称赞曹植的《七启》是　“取美于壮美”，在《谐隐》中作者批评了一些作家以不严肃　的态度来写作谐隐，之后指出“至魏文陈思，约而密之”，以　此为正例来说明文人应该端正写作态度，等等。这些评论是　《文心雕龙》中作者在对具体的体裁进行讲述时，以当时或　者前面时代的作家作品为例子进行的品评。不仅涉及到了　文章的具体分类，还做出了评述，并且曹植得到了作者的高　度赞扬。曹植擅长多种文体，才能是多方面的。在对于陈思　王的种种评价中，我们也可以得到作者对于才的内涵的认　识。　（一）才由天资　刘勰认为，作家的“才”是由天资决定的，才分的大小不　同，是因为每个人的天赋各不相同。就像作者在《附会》篇　中所写到的“且才分不同，思绪各异”。曹植则当属于是属　于才分很高的文士。在《才略》中作者称赞曹植“思捷而才　俊，诗丽而表逸”。在《神思》篇中则赞日：“子建援牍如口　诵”，是说曹植写作时就像口诵旧作一样流畅。文思泉涌，并　非每个人都可以做到。　才由天资，其实是从个性方面来讲才。＿２　也就是说人的　资质，就像唱歌要有一个好嗓子一样。就文章学来讲，这便　是风格。一个人，这里主要指文人。风格的形成与个性即与　才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但是光有天赋也是不行的，江郎才尽的典故便是一个很　好的说明。如果不去充实这个上天的恩赐，再富饶的土地也　会变得枯竭。另外因为每个人总是要进入一个环境中，那么　这些不同的环境的因素总会促使每个人去用不同的办法将　自己的个性体现出来，将自己的才华展现出来，因此需要磨　练。从另一个方面来讲，天才毕竟是少数，更多的是平凡的　人。那么这时候就不去写作，就不去创作了吗？不是。才是　需要锻炼的，是需要磨砺的，是需要充实的。况且人的风格　也是变化的。很多文人的创作往往可以分为不同时期。这　个不同时期的划分便是风格的差异，如扬雄等。由此可见后　天学习的重要性。那么在这一方面作者肯定了后天的学习　是十分必要的，是可以提高人的创作才能的。曹植的文学成　就不是天生就是如此，这也与他广泛的阅读，广泛的游历，大　量的锻炼有关。要不然，为何诗、散文、赋，都会写的如此出　色。　后天的锻炼，便是学习。在《体性》篇中作者这样论述　了才、学、习之间的关系。　然才有庸俊，气有刚柔，学有浅深，习有雅郑，并情性所　铄，陶染所凝。　夫才有天资，学慎始习。……故宜摹体以定习，因性以　练才。文之司南，用此道也。　正如文中所讲，才分是由天赋和性情所决定的，但文章　的形成离不开社会和时代环境。所以后天的学习对于创作　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而重要的是要以正为端。根据自己　的性情以及才分来使用符合自身的学习办法来锻炼自身写　作才干。　（二）才有庸俊　文章由语言和情感来构成，内心有情感，通过一定的语　言，并且加以组织整理，将情感阐发出来就表现为文章。这　是一个由内到外，由隐到显的过程。然而人的才能是有平庸　和杰出之分的。有人情感丰富，却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这只　能是个人的自我陶醉，外人无法来感受这份美妙的感情；有　人空有语言学识，却对外界的事物的没有强烈的感觉，刻意　的描写显得生硬苍白。那么这种情感语言的转化能力因人　而异。有人转化的好，有人则差强人意。而那些将语言与情　感很好的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我们称之为才子。虽然每个人　都可以用这两个方面来抒发，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成为文　学家，更何况是一个有才的文学家。　刘勰在《文心雕龙》中多次赞扬曹植的文才。毋庸置　疑，曹植是俊才。无论是诗歌，包括乐府诗，还是祝盟、章表　这些严肃的文体；无论是杂文，还是谐隐，曹植总能根据这些　文体的特征写出富有自身特色的文章，并且在当时的此类作　家中跻身前列，确实是很厉害。　在评断曹植文章写作才能中一个原则是要归于正道。　例如说《乐府》中，刘勰说曹子建、陆机都有佳篇，其原因则　１０８　齐齐哈尔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是合乎乐调，尤其是合乎雅正之乐调。六朝时期淫靡之音盛　不可以的。这也从另一个方面指出，后天的学习是十分必要　行，温和严肃的雅正之乐却少有人问津，这引起作者的担忧。　而子建的作品合乎正乐，受到作者的推崇。虽说作者从雅正　方面来评论总结作品，但是并不是说曹植除了雅正之外没有　其他方面的才干。　的。这不仅是一个提升自身修养的过程，也是一个省身的过　程，因性练才。　作者对曹植的才能和作品的艺术表现作了充分的肯定。　如上所述，刘勰几乎关注了曹植的所有文体，有力赞扬了曹　植在诗文创作中的杰出成就，并表现了对于作家独特创作才　能的肯定。　刘勰在《文心雕龙》中对才的论述，最重要的是指出　既然才有庸俊，那么要怎么使作家的文才从平庸转为俊　杰呢？作者是从两方面来讲的。一是要“陶钧文思，贵在虚　静，疏瀹五藏，澡雪精神”，即是要有平静的心态，清除杂念，　纯净精神。另一方面则是要“积学以储宝，酌理以富才，研阅　以穷照，驯致以怿辞”积累学识，接受新事物来丰富头脑，并　用正确的理论对新事物进行研究，斟酌探讨，使得文才丰富，　才可酝酿文思，进行创作。　（三）才子非完美　“才”是由人的天赋才情所决定的。才有庸俊，思有长短。　可是仅仅拥有这些仍是不够的。曹植是一位天才文人，但是　仍然饱读群书。后天的学习不可忽视。但要因性练才，平和　心态，以正确的理论为指导，严谨态度，博学多练，完善自身。　三、结语　有才之人并非十全十美，仍是有缺陷的。刘勰在《文心　雕龙》中专门作《指瑕》篇来指摘文章的瑕疵毛病。全片分　为三段。第一段先是说文章影响颇大，下笔要谨慎，并指出　古来能文之士，常有瑕病。第二段是指责晋宋以来文人们用　《文心雕龙》不仅在当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对后世的　文章写作以及文学理论探讨也有着十分重要的影响。唐宋　时期也十分重视才气。唐代文人好游历，登山涉水，其实也　是一个养气的过程。在江山大河熏染下，迫寻历史，游览古　迹，在行走中充实内心之气，开拓视野。李白有飘逸之气，洒　字随便，违反本意。第三段是指摘前人注释文字中的谬误。　在第一段中作者就这样写到曹植：　陈思之文，群才之俊也，而《武帝诔》云：“尊灵永蛰”，　《明帝颂》云：“圣体轻浮”。轻浮有似于蝴蝶，永蛰颇疑于昆　脱自由，恣意昂扬，颇有盛唐之气。杜甫忧国忧民，沉郁顿　挫，颇有历史之气。到了宋代，豪放与婉约，同放光彩。不论　是苏轼的豁达，辛弃疾的豪气，还是柳永凄婉，李清照的别　离，词的两种分流，是作家们对于才气的修养，形成了独具特　色的风格。明朝作家对于才气的探讨与哲学、社会结合，有　了更加深远的认识。　虫，施之尊极，岂其当乎？　《武帝诔》和《明帝颂》是严肃之文，用词需恰当。文思　敏捷也不乏会有失误之处，所以创作之才仅依靠天赋才情是　参考文献：　［１］（南朝梁）刘勰．《文心雕龙》译注［Ｍ］．周振甫，译注．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２００５．　［２］（南朝梁）刘勰．文心雕龙译注［Ｍ］．王运熙，周锋，译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２０１２　［３］（南朝梁）钟嵘．诗品注［Ｍ］．陈延杰，注．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１９８０．　［４］戴武军．中国文论中气的范畴浅析［Ｊ］．求索，１９９３，（０２）．　（责任编辑吴明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