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构主义语言学对汉语语法研究的影响

《现代汉语语法讲话》，采用直接成分分析法与句子成分分析法相结合的方法，通过语言事实说明现代汉语书面语和口语的重要语法现象。

熊对能说：穷成这样啦，四个熊掌全卖了；

兵对丘说：兄弟，踩上地雷了吧，两腿咋都没了？

王对皇说：当皇上有什么好处，你看，头发都白了；

口对回说：亲爱的，都怀孕这么久了，也不说一声；

果对裸说：哥们儿，你穿上衣服还不如不穿！

比对北说：夫妻何必闹离婚呢？

巾对币说：戴上博士帽就身价百倍了；

臣对巨说：一样的面积，但我是三室两厅；

日对曰说：该减肥了；

结构主义语言学对汉语语法研究的影响

一、结构主义语言学

结构主义语言学是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于20世纪初提出的，是语言学的新发展，对

语言学的发展起到了巨大的作用，标志着现代语言学的开始。索绪尔以结构主义的观点探讨语言的本质属性，描述语言的系统结构。他指出语言是一种具有特定结构的完整符号系统，并提出了一系列相对概念，“能指”与“所指”、“形式”与“实体”、“语言”与“言语”、“历时态”与“共时态”、“组合关系”与“聚合关系”、“表层结构”与“深层结构”、“内部语言学”与“外部语言学”，在这些相对概念中指出了语言应该研究的范畴。索绪尔的这些语言学基本理论是现代语言学的理论基础，索绪尔之后，结构主义语言学进一步得到发展，出现的各个分支包括布拉格学派、哥本哈根学派、美国描写语言学派、伦敦学派和莫斯科学派。这些学派以索绪尔的结构主义语言学理论为基础从不同角度深化了结构主义语言学理论。

结构主义语言学对世界各国的语言学都产生了巨大影响，其中有积极的也有消极的。对西方语言学来说，积极影响是主要的。对中国语言学来说，也有很大的积极影响，但消极影响也不容忽视。

二、汉语语法研究受到结构主义语言学影响

（一）、积极方面

结构主义语言学理论，很早就被引入中国，在词汇和语法句法方面都汉语语法研究产生了很大影响：在词汇方面，30年代末，“中国文法革新讨论”开始认识到区分词类应以句法功能为标准。40年代中期，吕叔湘的《中国文法要略》和王力的《中国现代语法》分析了词类范畴，得出许多观点，为词类分析奠定了基础。50年代，汉语语法学者集中讨论了区分词的标准问题和词类与句法的关系问题，吕叔湘指出“结构关系是指一个词的全面的、有可能的结构关系，不是指它进入句子后实现出来的一种结构关系”。①60年代，丁声树等人的《现代汉语语法讲话》是较早运用位置标准确定主宾语而产生影响的语法著作，

书中指出“语法就是讨论句子的各种形式。……句子的格式里头，最要紧的是词的次序。”到80年代，朱德熙明确地提出“词类是反映词的句法功能的类。但是根据句法功能分的类，在意义上也有一个共同点。可见词的句法功能和句子意义之间有密切的联系。不过我们划分词类的时候，却只能根据功能，不能根据意义。”这些，都推动了汉语语法研究的发展。

在句法方面，结构主义的层次分析法引入后，对汉语语法研究的影响很大，它有许多优点：

（1）揭示了句子构造的层次性，采取层层二分法，直到分到不能再分。比如，用层次分析法分析下面的句子：

那 是 一 只 小 狗

2）可以区分同形异构的歧义句。比如，分析下面的歧义：热 带 鱼

可以说，结构主义语言学在现代汉语语法研究的各个阶段和各个方面都产生了或多或少影响，一方面，推动了汉语语法研究，另一方面，汉语是一种独特的语言，它区别于西方的语言，又使汉语语法研究受到限制。汉语语法研究受惠于又受制于西方语法，包括结构主义语言学。随着汉语语法研究的深入，结构主义语言学对汉语语法的局限越来越明显，尤其受到对外汉语教学和中文信息处理两个语法应用方面的挑战。

（二）、消极方面

我们说过结构主义语言学对汉语语法研究也有消极的方面，主要体现在它的局限上，

我们只从句法分析一方面来分析。结构主义语言学的特征有一点为，重视形式而轻视意义和功能，认为意义不是理性的，形式和功能对应才能翻译出来。这就使西方句法分析采取层次分析法，但是，由于汉语结构的复杂，层次分析法不能完全反映语言结构内部组织的真实情况：

（1）不能区分一些层次相同但结构不同的语法结构。比如，下面的两个：

看 小 说 我 看 书

它们层次相同，但前者为动宾结构，后者为主谓结构，层次分析法不能区分类似这样的层次相同结构不同的语法结构。

（2）兼语结构、双宾语结构、连谓结构等许多语法结构，层次分析法更无法表示。

（3）层次分析法排斥意义的理论，在汉语语法实践里很不实际。比如：上面提到的“热带鱼”一例，虽然层次分析法区分的它的一种歧义，但是，在[2]结构中，它还是有歧义的，是动宾关系的“热带鱼”，还是偏正关系的“热带鱼”？划分结构时表示不出来，只能依靠意义来区分。

可见，层次分析法作用于汉语时的局限是很多的。在句法上，它的层次分析法往往游离于语义内容之外。为分析而分析，曲解了汉语事实。这样的用层次分析法分析汉语结构时的不完善情况还很多。朱德熙曾经说过：“真正的结合是要使形式和意义互相渗透。讲形式的时候能够得到意义方面的验证，讲意义的时候能够得到形式方面的验证。”②

所以，现代汉语在句法分析上采取了“中西结合”的方式，即把传统的成分分析法与

结构主义的层次分析法相结合，在分析句子时共同使用。

三、有待完善的汉语语法研究体系

汉语区别于西方语言，完全用结构主义语言学的理论来研究汉语语法显然有许多不足之处，汉语语法研究应该有独特的更完善的理论。我们从汉语的特点来分析：

第一、汉语重意会，西方语言是一种形合语法，通过词形变化和各种连词、介词来表现语词的相互关系。汉语是一种意合语法，讲究逻辑意义的通顺。比如，我们可以说：

“恢复疲劳” “打扫卫生”

而这在西方语言中是大错特错的。这是汉语所约定俗成的，即使不符合语法，我们仍然会继续用的，结果就使语法对其“不起作用”，然而我们又不能这样说，这只能说是汉语语法的不完善。

第二、汉语重具象，表现为具象组合和具象定格，这样，在汉语中有许多语言现象就不符合语法，比如，马志远的《天净沙·秋思》里：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是完全不符合句子的结构的，在西方这是不可能出现的句子，在中国这却是很好的句子。这样，结构主义语言学不可解决的问题是需要寻找自己的方法的。

第三，汉语重虚实，汉语是可以意会的，句子安排有时虚实相间也不影响句子的表达，比如：

“学生所到之处受到热烈欢迎”

这是结构主义分析法无法理解的，可是在汉语里它是没有人不会理解的。这就是可接受的不符合“语法规范”的句子。

用王力先生的一句话来概括：“就句子的结构而言，西洋语言是‘法制’的。中国语言是‘人治’的。”也就是说，汉语具有强烈的人文性，用西方形态语言的硬性语法规定来解释和作用汉语的非形态的弹性语法是有待商榷的。

汉语语法研究需要在发扬西方结构主义语言学的积极作用的同时克服它的消极作用，从汉语自身的独特性出发，建立更为完善的汉语语法研究理论体系。

四、总结

结构主义语言学是西方语言学的一个重要的理论体系，对西方乃至全世界国家的语言学都有影响，汉语也很大程度受到它的影响，尤其是现代汉语语言学，现代汉语语言学是在西方的语言学理论影响下建立起来的，自然也受到结构主义语言学的影响，而且影响还很大。现代汉语语法研究在吸收了结构主义语言学的一些理论的同时也受到这些理论限制。因为，汉语本身与西方语言有很大的区别，是独特的语言，这就需要汉语语法研究要适当地对结构主义语言学理论进行合理的“扬弃”，使汉语语法研究更加完善，以建立更加完善的汉语语法理论体系。

引文出处：

① 吕叔湘《关于句子词类的一些原则性问题》《中国语文》1954年第9期

② 朱德熙《语法答问》

参考文献：

（1）叶蜚声 徐通锵 《语言学纲要》

（2）朱德熙《语法答问》

（3）夏中华《语言学教程》

（4）吕叔湘《关于句子词类的一些原则性问题》（《中国语文》1954年第9期）